“四阿哥不願自個兒回去嗎?怎說了這麼久?”
剛剛玉琭同康熙爺在外頭說話的動靜不小,太皇太後娘娘隱隱聽了一耳朵,她雖覺得玉琭比之從前是醋性大得很了,可這說到底還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兒。
她老人家可是在順治爺身上吸取夠教訓了,也不想討嫌,乾脆就不多嘴了,隻借口問了一句,借著燭光看了玉琭一眼。
玉琭緩步過去,蹲下身來還像是當年剛來娘娘跟前兒伺候時那般給人按摩著腿腳,微低著頭藏著自個兒微微腫的眼皮,提著些聲兒儘力藏著難過沮喪。
“四阿哥是有些粘人了,也是我有些放不下他,他胳膊上的傷雖是好多了,然日日還得叫人拿藥給他熏一熏,那味道不好四阿哥總不願配合,熏完還總想在沐浴一番去去藥味兒,總歸是難哄的。”
“我隻怕他撒嬌惹下頭人心疼就不給他熏了,少不得多囑咐囑咐。”
太皇太後娘娘微微頷首,見玉琭忍著難過的樣子也不由得泛起些心疼。
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她暫不論對錯,隻說這後宮女眷的苦她是再清楚不過了,皇帝給的寵多被旁人嫉妒,給的少或是不給自個兒日子也是難挨的,再說這伴君如伴虎,日子怎能不過得如履薄冰。
玉琭到底是她滿意的姑娘呢,見人難過她心裡也跟著酸澀。
“罷了,你且去歇著吧,哀家也要歇了,已叫蘇麻剌姑給你在偏殿伺候好了,夜裡不叫你伺候,有春白和玉竹在跟前兒呢,哀家既留你來躲閒的,你就在哀家這兒好好歇著就是。”
玉琭那兒能答應,她是來侍疾的,若真去偏殿歇了像什麼樣子,可她那兒說得動這固執的老太太,隻得暫且應下,先帶著人去偏殿了,外頭留魏啟看著些動靜,但凡娘娘那頭起了便將她叫起來伺候去。
吩咐罷,玉琭心頭不快隻想靜靜,也不叫人陪著了,隻自顧自的合了門摸黑合衣躺下,從袖中掏出那一塊兒割下來的布,眼淚又莫名下來了一串兒,心頭空落落的難受。
說是放下了,可那兒那麼容易放下呢,又不是吃罷飯放下手中碗筷那麼簡單。
她都給康熙爺生了兩個阿哥了,這麼些年的喜歡和愛意也做不了假,袖子割開了然心還連著,若斷開了這相融的心,怎麼也恢複不了從前的樣子了,缺口的地方風嗚嗚往裡吹,直叫人又冷又痛。
還有三四個時辰天就亮了,可天亮之後呢?
康熙爺是能想通了同她說開?還是氣惱著覺得她沒大沒小?
會不會一怒之下孩子也不叫她見了,德妃的名頭也給摘了,將她打入冷宮?
許是會吧,玉琭一想這個,心頭竟不知怎得還猛然輕鬆了不少,她一無所有的來又一無所有的走,這樣也挺好,隻是對不起四阿哥和六阿哥了,然有皇貴妃在,兩個孩子也不至於過得不好。
在外人眼中她是著後宮中再風光不過的人了,可她門清呢,這些寵愛這些好都不全然屬於她的,不過是由著康熙爺的意思,即便得了妃位,她是生是死是好是壞也全在康熙爺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