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願意叫玉琭瞧見她狼狽的樣子,佟佳氏一把奪走玉琭的帕子掩住口鼻,弓著腰,幾乎將自己的臉埋在膝頭之間。
玉琭見人都快將肺給咳出來了,不由得慌了神兒,隻怕佟佳氏有什麼不妥,忙叫花月去喊太醫來,然誰道肖公公和蓮心竟站出來攔著花月,噗通一聲朝玉琭跪下,麵露哀求之色。
“還請德主子彆叫太醫了,免得驚動了太皇太後娘娘,我們主子是、是知道自個兒身子什麼情況的,尋常也用著藥,主子隻是咳,一會兒就好了。”
玉琭對著二人的哀求和耳畔佟佳氏壓抑的悶咳聲隻覺不對,以前佟佳氏身子不好歸不好,常年累月的用藥也叫她厭煩,可也不至於到病忌諱醫的程度。
底是什麼病竟叫佟佳氏連太醫也不敢看了?
思及此,玉琭腦袋一片空白,她不敢深想,可偏又止不住往最壞的情況去想,想著想著又覺做了噩夢般不真實。
明明她日日見佟佳氏,日日同人笑鬨,佟佳氏除了近來忙碌日漸消瘦旁的好似也沒什麼不妥,怎就身子不妥成這樣,連太醫也不肯看了呢?
怔愣間,佟佳氏又猛然巨咳一聲,咳嗽忽然就止住了,沒了佟佳氏的咳聲也沒了肖公公和蓮心的哀求,四下靜悄悄的,隻餘春風搓撚嫩葉的嘩嘩聲繞著人耳朵。
玉琭轉頭看著佟佳氏緩緩直起腰身來,整個人脫力地倚在朱紅色的廊柱上,她仰著下巴抬著頭,眼裡也沒甚聚焦,似隻虛虛向上望著陽光投在葉片上深深淺淺的顏色。
那揉成一團的帕子還掛在佟佳氏的口鼻上,似因為這個遮掩的緣故,佟佳氏的聲兒也飄渺極了。
“玉琭,我大抵也不過這兩三年的好活了。”
“什麼,你說什麼?”
玉琭恍惚著輕問,她聽清了好像又聽不懂佟佳氏在說什麼,然又一陣清風撫來吹落了佟佳氏搭在口鼻上的帕子。
玉琭看見了佟佳氏唇口上如朱牆的血紅,便是再不懂也不由得她不懂了。
“姐姐,你莫同我開這樣的玩笑,你隻是咳破了嗓子是嗎?瞧著時間再過兩日內務府便該給咱們送來福建的雲霄枇杷了,我給你熬枇杷膏衝水喝,你且喝它半個月定然就好了。”
“啊,對了,七八月份還有酥梨,這也是潤肺止咳的、、、、、”
玉琭訥訥著,即便已是淚流滿麵了還照舊忍不住欺騙自己,拿指腹一直給佟佳氏搓著嘴角和下巴上的血跡,可她怎麼抿都不成,佟佳氏的嘴角像是破了,總黏著隱隱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