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賞台的龍案旁,皇後瞧著蘇念惜跟八公主一道離去,笑著搖搖頭,“壽陽這孩子,到底還是去把平安拉上了。”
長公主好奇問:“她們要去哪兒?”
皇後道:“壽陽昨兒個就一個勁求我,說想去捉兔子。她難得出來玩一回,又受了那樣的委屈,我就答應她了。”
長公主眉頭微皺,“林子裡野獸那樣多,你也放心讓她去?還帶著平安,簡直胡鬨。”
皇後道:“我吩咐過了,隻在林子旁邊轉一轉,不會往裡頭去。有禦前侍衛跟著,禁軍也在旁邊,還有一些會功夫的宮人,不會讓野獸靠近他們的。”
長公主一聽,倒是放下心來,點點頭,“這樣倒也周全。”朝那邊看了眼,道:“也是,兩個孩子都是難得出來玩兒,總是拘著反倒不好。”
又看向裴洛意,“大郎,你再吩咐幾個玄影衛去護著……”
沒說完,玄影從底下走上來,到了裴洛意近前,低聲說道:“殿下,郡主讓灰影傳話,林家有算計,牽扯了壽陽公主,她跟過去瞧一瞧。”
裴洛意抬眼,看那邊已走過觀賞台後的一行人,靜眸凝寒。
冷聲道:“讓灰影和良辰務必不離她左右。”
“是。”玄影應聲離去。
另一頭,又一行人浩浩蕩蕩走上來。
皇後與長公主都站了起來,與裴洛意一起俯身拜下。
“聖人萬安。”
裴明道身側,蓮蕊真人又換了一身雲錦所做的廣袖道服,仙氣飄飄,出塵不俗。
隻是在知曉她有孕後,旁人看她的眼光總帶了幾分唾棄。
蓮蕊真人隻當不見,一雙眼落在太子身上,瞧見他一身青衫,灌灌如春月柳,俊美無濤,好像因為有了婚約,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
一顆心仿佛被泡進了苦水裡,酸楚難受得厲害。
裴洛意抬眸,便對上那雙委屈嬌憐的目光,瞬間雪麵覆霜,冷冷轉開視線,道:“聖人,今日狩獵一應已備好,請聖人下旨,便可入林。”
裴明道點頭,拉著蓮蕊真人坐下,道:“太子今日也去吧!”
裴洛意今日本就要入林,聽到聖人刻意提及,朝他看去,不等應聲。
就聽聖人又道:“聽說林子裡有白狐,你去捉一隻活的來,剝了皮毛。”
裴洛意眉頭微蹙。
長公主已然問道:“怎地突然要白狐皮毛?我記得前年夏獵,好像得了一隻上好的白狼皮,就收在聖人的私庫裡吧?”
聖人大笑,拍了拍蓮蕊真人的手,示意她自己說。
蓮蕊真人含羞嬌媚地看向裴洛意,一手輕撫小腹,道:“昨日受了驚嚇,我這腹中福胎有些躁動。求問天意,說是可以真龍之心安撫。聖人不好親自下場,便隻好由太子出麵,替我孩兒獵得可呈天之祥瑞的白狐,以皮毛做衣,可護他安穩。”
一番話,說得長公主差點心疾又要發作。
圍坐四周的幾位後宮也皆是沉了臉。
王釗斕道,“胡言亂語,徐院判說你不過才一月身孕,怎會有胎動?你這是要故意磋磨太子!”
蓮蕊真人也不惱,依舊含笑繾綣地看著裴洛意,道:“許是我這福胎與凡塵俗胎不一樣呢?昨日太子殿下說要為我這孩兒建長生觀,護他周全,還望太子莫要食言,我跟我的孩兒,就指望太子殿下了。”
裴洛意眉眼寒色。
一旁,有個後宮美人正斜對著蓮蕊真人,瞧見她的眼神,忽而暗暗‘嘶!’了一聲。
“太子,可聽到了?”裴明道開口。
裴洛意垂眸,依舊一副靜波無瀾的神色,緩緩俯身,寒聲道:“是,兒臣領旨。”
裴明道滿意點頭,起身,走到觀賞台邊。
瞧見早已候著的眾人,目光在其中幾人身上掃過,照舊例說了幾句鼓舞士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