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南梔,見過貴人。”
進了馬車,南梔便跪了下來,跟那沒骨頭的蛇妖似的,身子一歪,那又鼓又軟的胸前差點又給良辰晃暈了。
她連忙轉臉,深吸氣。
南梔瞧見,‘噗嗤’笑開,轉過臉,道:“貴人這位婢子還真是……”
話沒說完,視線落在蘇念惜的臉上,笑意僵住,半晌,摸了下自己的臉,有點兒不甘心地‘嘶’了一聲。
蘇念惜笑問:“不知我這婢子真是如何?”
南梔笑了笑,放下手,道:“知曉奴家這暗號的人可不多,不知貴人是?”
蘇念惜的手指在小幾上緩緩敲了兩下後,道:“千眠香。”
南梔募地抬頭,下一瞬,忽而出手如電,直朝蘇念惜命門襲去!
卻見蘇念惜不躲不閃。
心下當即‘咯噔’一聲,待要對應時已來不及,一旁方才還被她的身材驚得手足無措的小丫鬟陡然欺身而上,手上一柄短鐧,若雷霆重擊而下!
南梔臉色大變,倉促後退,撞到側壁,抬眼,就見那小丫鬟雙目嗜血,攥著短鐧就朝她腦門上橫劈!
若是砸中,她勢必當場就會腦殼粉碎!
下意識抬手!
“良辰。”
輕軟一聲喚。
滔天的殺意頓時斂入浪下,那麵色猙獰的小丫鬟一瞬便收了凶器,老老實實地跪坐在了自家主子旁邊,瞧著又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
“……”
南梔雙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這才驚覺脖頸後一層黏膩冷汗!
看著麵前靡顏膩理美若春露的貴女,倏而笑了起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貴人此番,是來要挾奴家?”
蘇念惜笑著抬手,示意她在側邊坐下,伸手給她倒了一盞茶,也不說話,遞到她跟前。
南梔看了眼,見蘇念惜又抬了抬杯子,膽子也大,接過來,一口飲下,“多謝貴人賞賜……”
話音未落,神色驟變!
迅速看了眼手裡空了的杯子,又震驚地看向蘇念惜!
“這是?!”
“千眠香的解藥。”蘇念惜微微一笑,自己也拿了茶杯喝茶。
南梔死死捏著手裡價值不菲的白玉杯盞,感受身體裡那股流淌的清涼,湮滅了血脈裡燃燒的浴火,讓她長久被折磨的四肢百骸都得到了難以言喻的撫慰與安寧。
她長呼出一口氣,將茶盞放下,看向蘇念惜,“貴人既然帶了暗號來,便是存著做生意的目的了。不知貴人想從南梔這裡買什麼?”
蘇念惜抬眸,笑了笑,道:“我不找你,我找你的主子,春郎官。”
——故人贈我,江頭春信,南枝向暖。
這是鬼市的暗號。
有光的地方必然就有陰暗處。連混跡西市的封三都不知曉,這京城繁華如織的遮蓋下,藏著一間名叫‘春信樓’的鬼市。
在這裡,隻要人能拿出來的東西,都能作為交易的貨物擺上台麵。
上一世,沈默淩便是知曉了這‘春信樓’的存在,便設計讓南梔中了千眠香,意圖逼她供出身後那位春信樓老板春郎官的真正身份。
可惜,這個瞧著輕浮浪蕩的妓娘,直到毒發後爆體而亡,都沒有將那位春郎官招供出來。
沈默淩為此大怒,命人直接將南梔的屍體喂了狗。當時蘇念惜才到攝政王府不久,親眼見過南梔被啃噬過的屍體,嚇得高燒多日,以致印象極其深刻。
千眠香乃是沈默淩獨門迷藥,蘇念惜雖知解藥卻難有配方,如今要給太子根治蠱毒迫在眉睫,她隻能行特殊之道。
前世的這個時候,南梔已經死了,也就說明,此時她身上早就中了千眠香。
方才一試,果然如此。
眼下就要看,她給的籌碼,足不足夠讓南梔去為她引路了。
聽到蘇念惜提起‘春郎官’,南梔的臉色果然又變了幾變,看過來的眼神裡也多了幾分探究與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