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裴洛意低笑,“違心的話不必說,我自知,如今我還不及外祖母在你心中分量。”
蘇念惜眼睫一顫,一下咬住下唇,看著裴洛意,那點點內疚像寸寸張開的蛛網似的,將她那點僅剩無幾的良心全給勒了進去。
又聽裴洛意道:“不礙事的,念念,不用覺得對不住我。這些事兒,我早已習慣,並不會在意,我隻要你高興。”
“……”
蘇念惜從小到大都沒聽人說過這種話,對裴洛意的內疚又變成了憐疼,伸手,摸了摸他雪白的臉,道:“聖人的千秋宴我還必須參加,至少還要在京中待大半月。這期間,我會多來陪你。”
裴洛意彎唇,用那俊美無塵的側臉在蘇念惜小小的手心裡蹭了蹭,低聲應:“嗯。那……能不能再親一下?”
這是成癮了?
蘇念惜唇上還有點疼,可是看這個一心隻為自己的太子殿下,到底心軟,剛要點頭。
“叩叩。”
房門被敲響。
外間,良辰攔都沒攔住,看著青影將房門推開,隔著縫隙瞧見太子殿下望過來那跟刀子似的眼神,嘿嘿一樂,往後退開兩步。
隻留青影僵硬地站在門口,乾笑,“嗬,嗬嗬,殿下,那啥,馮秀山招了點兒東西出來,曹大人讓屬下請您過去一趟。”
裴洛意護著懷裡的蘇念惜沒動,就感覺肩膀被戳了下。
垂眸,便又變成了那副高雅清冷的佛前虔徒模樣。
靜緩地問,“念念可同去?”
“……”
青影嘴角抽了抽,心道——裝!你繼續裝!
……
馮秀山被關在大理寺後排一處極其隱秘的小黑屋裡,還不等走到門口,蘇念惜就能聞到裡頭濃重的血腥味。
走在身側的裴洛意側眸看過來。
站在門口的曹仁以為他定然是要讓這嬌滴滴的小郡主彆去這種醃臢地了。
不想,裴洛意卻遞出了一方帕子,溫聲道:“裡頭臟,隔著些。”
“……”
曹仁嘴角抽了抽,與後頭的青影對視一眼,朝後讓開一步。
這屋子四處的窗戶都用木板封了起來,裡頭不見天日,唯有一盞豆燈,燃燒著室內的絕望與恐懼。
“放,放過我……”
聽到腳步聲,被拴在圈椅裡的馮秀山狠狠一顫,無意識地張口求饒。
分明不久前還站在無數人前慷慨激昂滿身傲骨的大儒之子,這才短短幾日,就變得這般卑微低下。
裴洛意挑了個乾淨的椅子讓蘇念惜坐下,自己站在椅子邊,朝曹仁掃了眼。
曹仁立馬走過去,道:“把你知道的事兒都說出來!”
馮秀山哆嗦,努力瞪大眼,看到坐在椅子裡的蘇念惜,倏而激動起來,“是你!你這毒婦!你要禍害天下百姓!你該死……”
“啪!”
曹仁一巴掌扇過去,“老實點兒!”
馮秀山瞬間癱軟,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後,瞪著曹仁道:“我隻跟平安郡主說,你們都走,都走!”
曹仁不想他居然臨時改口,滿麵怒意,還要動手。
蘇念惜已站了起來,道:“曹大人,你們都出去吧。我且聽聽他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