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惜單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底下一個個上來的外族使者。
前世參加千秋宴,還是少時跟阿爹一起來過,卻並不記得外族會有這麼多長相特彆之人。
譬如那藍眼睛黃頭發的,瞧著便稀奇。
這個使者進貢了他們國家的一種特彆的琉璃杯和葡萄酒,還有一種極其罕見的香水,噴灑在身上香味極其濃鬱。
他極其驕傲地說道:“這種味道,可以覆蓋身上的體味。在我們國家,隻有貴族才能使用!”
“體味?”
坐在對麵的裴煜賜笑了起來,道:“我聽說你們國家的人如廁後並不會清洗,甚至連衣服都不脫,吃食又極重葷腥,而且街道上汙水橫流,所以身上會有特彆重的臭味。這個香水,其實是為了遮蓋臭味所用?”
他的話一出,周圍不少人頓時麵露嫌棄!
蘇念惜抬眸,瞧見裴煜賜身後坐著的紀瀾,一副遊刃有餘的從容模樣。
正要收回目光,紀瀾忽而抬眼。
四目一對,蘇念惜微微一笑,紀瀾展開手裡的折扇。
那外族使者不大精通南景官話,聽著裴煜賜的話,也沒生氣,搖頭,“我們的香水,是為了增添個人的品位,還有向天神祈福時才能使用。不是臭味,是香的!”
“蠻夷果然是蠻夷。”
裴煜賜一臉鄙夷,對裴明道說道:“愚昧無知。父皇,這樣的外族,還是需要我南景派兵去收治管理,開蒙教導才是。”
那外族使者愣了愣,沒太聽懂。
裴明道笑著瞥了眼裴煜賜,“今日不談國事。來人,將羅伯特先生帶來的貢品收好。”
在場的不少人自然看出了裴明道對裴煜賜的滿意。裴煜賜自然也發現了,回過頭對紀瀾說著什麼,紀瀾笑著點頭。
蘇念惜瞥了眼,瞧見沈家家主沈鵠坐在底下,一派高位者淡然和氣的態度。
想起了藏在鬼市的春郎官。
笑了笑,捏住酒盞,剛喝了一口。
底下傳來傳唱聲:“塔塔族大皇子覲見——”
她眉梢一挑,剛抬起頭。
不想,又響起一句:“太子殿下到——”
不少人都驚了下,紛紛朝殿門前看。
皇後娘娘麵露緊張,蓮蕊真人神色平靜,然而一雙妙目卻死死盯著大門前出現的身影。
人雖是坐在輪椅裡的,一身朱色蟒服映襯那張本就雪白的臉愈發病弱。寒霜般的眉眼間,皆是重傷後的破碎,分明一副人不勝衣的模樣,卻還是強撐著精神,這種脆弱裡的堅韌,叫在場眾人不由對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對了幾分於心不忍。
蓮蕊真人更是一雙手幾乎掐破了身側的扶手,控製不住地想撲過去。
王釗斕笑了笑,問:“太子怎麼來了?”
裴洛意咳了幾聲,扶著青影的手緩緩站起來,道:“聖人千秋盛宴,做兒臣的怎能不出席?特來恭祝聖人,千秋鼎盛萬載興隆。”
裴明道看他不過咳了幾下,就跟喘不過氣來一般,倒是麵色和善,道:“你身子不好,該靜養才是。”
長公主立時道:“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嘛!還不快問問太子給聖人準備了什麼壽禮?”
玄影上前,將手中的長盒子遞給跑過來的趙德寧,高聲道:“太子殿下為聖人準備了的壽禮,是一柄拂塵。”
眾人一愣——什麼玩意兒?一柄拂塵?有什麼稀奇的?
裴煜賜直接笑道:“太子的賀禮還真是彆出心裁。一柄拂塵,哈哈,是東宮缺銀子了嗎?缺銀子跟我說呀,我替太子尋個寶貝不是什麼大事兒。”
坐在下首的五皇子裴錦瑞翻了個白眼。
裴洛意神色平靜,並未說話。
趙德寧已打開盒子奉到了裴明道麵前。
裴明道“哦?”了一聲,伸手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