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著眼,攥著的手指,鬆開,又攥緊,數次後,輕歎了口氣,轉過頭,擦了下眼睛。
蘇念惜靠在側壁上,浸透在黑暗中的秋眸安靜地看著這個麵冷心軟的丫頭,片刻後,無聲地彎了彎唇。
……
翌日。
依舊是剩下天光濃豔,灼目華華的一日。
京城首屈一指的銀樓瑞彩堂的掌櫃,笑眯眯地將麵前這國色天香的小女郎朝二樓的雅間引去。
一邊殷勤地奉承道:“郡主有段時日不曾來過敝店了。倒是貴府的大夫人和三娘子來過幾回,定了幾套首飾,正趕著工呢。”
蘇念惜輕笑,點頭,“嗯,大伯母與三姐姐是會打扮的,定的什麼首飾?”
掌櫃的笑道:“一套點翠,一套紅寶石,還有一套珍珠的,另外還有一些把玩的物件兒……”
說著,覷了蘇念惜一眼,笑道,“三套首飾皆是劉大工的精品之作,那些物件兒小的也是半賣半送,還抹了零頭,總共三千五百兩,大夫人說掛國公府的帳……”
“張掌櫃。”
蘇念惜笑著看向他,“蘇家長房與宋家的事兒,想必你也聽說了?”
張掌櫃麵色一僵,乾笑,“這……也就聽夥計們議論過兩句……”
蘇念惜知曉生意人圓滑,他故意跟自個兒提及大房在此訂的首飾,就是在試探自己呢。
畢竟這銀子不能打水漂不是?
也不計較,隻說道:“蘇家長房與我爹早在十年前就已分家,如今雖寄住在國公府,可到底還是兩家。怎會長房訂的首飾,卻要掛在國公府的賬上呢?”
張掌櫃頓時變了臉,“郡主,蘇大夫人那一日明明白白說的是掛國公府的帳,這小的絕不可能欺瞞……”
話音未落,就見蘇念惜如迎春花的麵容微微一沉,“張掌櫃,我家大伯母最是慈善溫厚之人,三姐姐亦是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斷做不出這種侵占我一個孤女財產之事。你也是在京城立足幾十年的老生意人了,怎地會記這樣的錯帳?”
張掌櫃一聽這話,心裡便是‘咯噔’一聲!
——看來傳聞是真,這平安郡主是真的與那蘇家長房撕破了臉!
從前蘇家長房從瑞彩堂買的金銀首飾可全都是這位平安郡主掏銀子,如今她不掏了,這蘇家長房單單他們瑞彩堂就前前後後總共還欠著小八千兩的銀子沒給呢!更彆提其他地方的了!
不行!趁著其他家還不知道平安郡主如今的意思,他得趕緊上門催銀子去!
連忙又朝蘇念惜賠笑,“是是,都是小的糊塗,竟然記錯了帳。還要多謝郡主不怪,正好店裡今兒個有一件雙層花蝶鎏金銀簪,小的拿來給郡主過過眼?”
蘇念惜笑了笑,正要答應。
“念惜?”身後倏而想起熟悉的聲音。
蘇念惜眉梢微挑,身旁的夏蓮眼神頓時沉了下來。
張掌櫃的回頭一看——嘿!還真是無巧不成書!這怎麼宋二公子今兒個偏巧也來了瑞彩堂?
看了眼蘇念惜,笑著躬身,“小的去給您準備那簪子,還請郡主稍候。”
便快步退下,還使眼色讓周邊的夥計都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