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味,還沒上桌就飄出了老遠。
夏侯玨麵前照舊是他吃慣了的宮廷菜肴。
要說味道多好也不見得,就隻是華貴富麗,看起來……倒像是一件藝術品,反倒不像吃的。
唐宛凝隻看了一眼就失了興趣,自顧自夾起一隻小羊排就香噴噴啃了起來。
夏侯玨:“……”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丟丟失落和不甘。
老遠就聞見香味了,這女人居然不讓讓他。
那麼一大盤,她是想吃獨食嗎?
食色,性也。
但凡是個正常人,誰會對美食不動心?尤其是新鮮的,不常吃的,聞起來又特彆特彆香的。
食指一旦被勾動起來,自己碗裡的飯就越發索然無味。
夏侯玨黑著臉忍了半日也不見唐宛凝讓他,眼瞧著那滋滋冒油的小羊排隻剩下幾根。
他徹底坐不住了,直接伸筷子過去夾。
一根,兩根……
唐宛凝發現不對勁。
一抬頭,見小羊排隻剩下最後兩根。
她連忙抄起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最後的兩根小羊排全都夾到自己碗裡。
精致的紅彩釉粉蓮紋纏絲小碗裡,晶瑩的米飯和小羊排堆在一起,滿的快要溢出來。
唐宛凝心滿意足,繼續埋頭吃。
夏侯玨徹底黑了臉,氣氛凝滯。
好在碧絡眼尖,連忙讓小廚房又上了一盤,專門擱在太子殿下這邊。
這才解了一場尷尬。
……
晚膳後
唐宛凝抹了抹嘴,打著飽嗝。
“太子……嗝……殿下!”
“外邊兒月光不錯,不如我們出去逛逛,消消食?”
雖然這混蛋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千不好萬不好,總還有一副好皮囊。
養養眼也不錯,也不算浪費。
夏侯玨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勾唇諷刺。
“你……還懂賞月?”
他還以為這種粗野的女人,隻會吃喝拉撒。
唐宛凝懶得搭理他,隻吩咐碧月去給她拿驅蚊的香膏。
然後就一邊穿防蚊的輕紗鬥篷,一邊往外走。
夏侯玨沉著臉。
臉上寫著看不上。
腦子裡叫囂著瞧不起,可一雙腿開始不聽使喚地跟了過去。
‘他倒要看看,這粗俗的女人是怎麼賞月的!’
……
正院其實有名字,叫朝鸞殿。
是毓慶宮後院最大最華麗的殿閣。
朝鸞殿前麵是兩個池塘,中間一座精雕細琢的白玉小橋從池塘上彎彎穿過。
池塘邊碧石青亭,絲絲垂柳,欄杆荷葉,亭亭玉立。
四五月的越晚,夜色甚美。
一輪彎月浮在上空,灑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清輝。
微風拂過,飄來陣陣荷葉香,垂柳絲絲嫋嫋,輕撫水麵,暗影浮動。
唐宛凝披著輕紗鬥篷,立在池塘邊的垂柳之下,閉上眼感受著荷香,清風
,以及周圍細細碎碎的鳥語蟲鳴。
心裡感歎:
這鳥籠子其實也不算差!和西北城的孤煙戈壁相比,倒也有另一番風景。
既來之,則安之吧!
夏侯玨在她身後不遠處負手而立。
透過朦朧的月色,看她衣袂翩翩,看她挺拔玉立。
他唇角涼涼微勾,眼神裡不知不覺少了幾分戲謔,多了幾分認真。
兩個人難得沒有火藥味兒地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