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1 / 2)

[綜武俠]演員 黏糖 6294 字 7個月前

勁裝漢子和同伴閒磕牙道:“昆侖派近來出了件大事,你可知道?”

他同伴嬉笑道:“可是鐵琴先生又娶了第幾房姨太太?”

何太衝好色懼內之名,昆侖腳下素有八卦流傳。勁裝漢子一聽這話,也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回過神來才搖搖頭,道:“恐怕鐵琴先生就是休了他那河東獅,也未及得上我要說的這件事厲害。”

與他們同坐的幾人聞聽這話,自然個個催他快說。那漢子這才神神秘秘地道:“什麼姨太太、河東獅,這會兒他何太衝恐怕都沒什麼心思想了。他昆侖派一乾人,這幾天被興師問罪來的人堵在三聖坳裡出不來,正頭疼的時候。據說是平日他十分疼愛的嫡傳徒弟,把朱武連環莊的老小殺得一乾二淨。”

在座諸人聞聽此言,儘皆微微色變,忙問犯案的是何許人。勁裝漢子似乎也不知詳情,隻道:“大約是一名青年俊彥罷。”

有人疑道:“‘驚天一筆’朱長齡是什麼人,怎地會死在初出茅廬的後生手上?”

何沉光在旁聽著他們熱切地討論推測陰謀論,但覺這幫人開頭還好,無非就是猜一猜犯案的究竟是不是昆侖派的人,還是彆的賊人冒認的;後頭就說得越來越下道,總歸繞不開朱長齡武功一流,連同武烈一起被人所害,非何太衝那個等級的高手而不能為,一個年輕弟子能成什麼事?因此所謂的徒弟犯事,沒準是他們大門大戶之間的齟齬衝突,何太衝早就包藏禍心,這會兒才開始甩鍋。

耳聽著這群人說得不太像樣,甚至連真正說中犯案之人不過是個年方十五的少女的都沒有一個,何沉光也不以為意。

正反這些人總會知道下手的究竟是個什麼人的。

隻是她既然是往東走的,這八卦就正好是跟在她屁股後麵傳過來的,消息肯定要比西邊要慢一些。及至她人過了玉門關,才聽見一些比較靠譜的新聞。

原本朱長齡就交遊甚廣,他一遭難,湧出來的故交和遠房親戚不知凡幾,搶著要殮葬屍體、處理後事、追責凶手。這其中的真心假意,實難說清,畢竟朱長齡生時家大業大,恐怕連他自己也數不清有多少人都與他有銀錢生意的往來。他此刻一死,連個後代都沒留下,不止有許多人想要一筆勾銷他生前賒出去的欠賬,另有衛家拿武家留下的婦孺作筏,借此事發難,想從何太衝身上咬下一兩塊肥肉去。

何太衝私底下再怎麼狗,明麵上仍是一代宗師,在江湖規矩這種原則性問題上托賴是決計不可能的。那些來找麻煩的人問起何沉光是誰,何太衝若是光憑自己一張嘴、告訴他們留字凶手乃是自己還未成年的女徒弟,就連這幾個八卦的路人都不會信,遑論是找上門的仇家?再要解釋何沉光為何連殺這麼多人,那就連何太衝自己也是七竅生煙、死活想不通,又如何能答了這些人的話去?

這樣一遍又一遍解釋,何太衝就算滿身是嘴也解釋不清。他不勝其擾,又不願意被這些小人占了便宜去,乾脆開了香堂,昭告西域大小門派,把何沉光逐出師門;不止如此,他還欽點了幾名功夫甚佳的弟子,誓要將何沉光捉回來對質,更是懸賞了大筆銀子,去買何沉光的行蹤。

他擺足了陣仗,鬨得昆侖一帶沸沸揚揚,“何沉光”這三字終於光明正大地浮上了水麵。這下所有人不信也得信了:犯下這滔天大案的何沉光,真的隻是個妙齡少女。

妙齡少女配上潑天血案,簡直是令人浮想翩翩,以至於傳言也甚囂塵上,說她美的、說她醜的、說她是高逾一般男子的金剛芭比的,種種傳聞不一而足,哪怕過去了月餘,江湖人仍是津津樂道,畢竟何太衝的雪花銀還在香堂上堆著呢。

何沉光不知道何太衝是怎麼想的,也沒興趣探究昆侖派上下此刻對她的觀感如何。她這一日又是撿了個走江湖的人聚集的茶攤坐著,支著下巴聽一群大漢談論自己。她越聽越有興致,這時正好有個人說到:“外頭的傳言都信不得,我親自上昆侖打聽過何沉光的形貌。她在山腳下的鄉民裡頭可是大大地有名,確真是個韶華正好的少女,使鞭子、愛穿紅衣,也佩劍。”

這群人皆是年不過三旬的青年男子,這般討論得熱火朝天、聲音頗大,其實也有引人注意之故——尤其是要引漂亮少女注意。

何沉光此刻就坐在茶棚靠正中間的位置。她長發斜綰,頭上飾物不多,隻簪著一根鑲紅寶石的金簪,耳上綴著兩顆紅豆,還真就穿著一身紅衣,隻是腰間沒係著那根纏金絲的烏鞭、也沒佩劍。茶棚外露出半片陽光,照得她發頂的碎發色澤金黃發虛,瑩白的臉頰攏在暖光中的細碎微塵裡,整個人就像是剝了一半的菱角,含著紅暈的雙眼情波湧動,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她身上的紅衣和頭頂的發簪都不是太名貴的貨色,隻是勝在精致而已。在外行走,穿成搖錢樹自然不好,可她的臉也足夠名貴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坐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往來的人不計男女,哪有不多看她兩眼的?

因此自從她在此落座,這幾個打尖的青年就沒有一刻停過嘴。許是因為說到了紅衣,那幾人找到了話頭去撩何沉光,有個看起來麵皮油膩的青年嘻嘻笑道:“……那豈不是就跟這小姑娘一樣?”說著毫不避諱地指了指何沉光。

另一人笑道:“甚麼紅衣鞭子的,江湖上年輕少女這樣打扮的海了去了,她又不是不穿彆的顏色。”話是這麼說,他一雙眼睛仍是看向了何沉光,視線從她臉上一直掃到了她的腰上,口中道:“人家可沒有鞭子,也沒有佩劍。”

他一說這話,這幫青年紛紛去看何沉光的腰,嬉笑起來。有個好事的問何沉光:“小娘子是從哪裡來的?”

何沉光微微一笑,道:“昆侖。”

那幾人原本也不覺得何沉光真是本尊,先頭那人說得不錯,西域民風比中原要熱情許多,年輕女子穿紅著綠再正常不過,何況她沒帶兵器?純屬胡謅撩妹而已。隻是此刻聽她說了昆侖二字,眾人不由均是微微一怔。不料何沉光說完這兩個字,又補充了一句:“出來喝茶,是以不帶兵器。”

她說這話時,口角含笑,更顯美態,令那幾人又發笑起來,全當她在玩笑。見她肯接茬,這幾人更是來勁,有人直接問她:“敢請教小娘子芳名,師從何人?”

何沉光慢條斯理道:“我姓何,名沉光。浮沉的沉,光彩的光。我跟我師父鐵琴先生姓,隻不過現在已經被逐出了門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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