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烤串數量成反比的,則是占據了大半張桌子的酒。不止桌子上有酒,他腳邊還放了一箱。這會青年正一臉借酒澆愁的模樣,瘋狂地往嘴裡噸噸噸灌酒。
即使他已經喝得連脖子都紅了,也依舊沒停下來。
見這架勢,燒烤攤的老板忍不住放下手裡烤到一半的串串,擔心地問道:“小夥子,遇上什麼難事了,失戀了?”
“再難也不能這麼喝啊,身體是自己的。叔送你瓶汽水,咱彆喝這個了,喝汽水好吧?叔給你拿瓶冰的,這大熱天的一口冰汽水下去,比喝什麼都舒服。”說著,老板將冰鎮的可樂放到對方桌子上,還幫忙打開了。
“要你多管閒事?”青年並不領情,反而一伸手將桌子上的可樂揮了下去。可樂撒了一地,在地上滋滋地冒著氣泡。
光是這樣他還不過癮,青年的脾氣就好像是一個炸彈,這會炸彈被點燃了一樣,徹底爆發了出來。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腳踢開旁邊的那箱啤酒,然後抬手將桌子也掀了。
桌子上的烤串和啤酒瓶摔到地上。劈裡啪啦,不少玻璃啤酒瓶全都碎了,酒液流淌的同時,碎片朝四周迸濺出來。
其中一塊邊緣極其鋒利的碎片,直直地朝老板的脖子射了過去。
“誒,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好心好意勸你少喝酒,我還勸錯了不成,你空腹喝這麼多酒,要是在我攤子上出事了,或者回去的路上出了事,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老板還沒察覺到不對,正氣惱地反駁道,“你不領情也沒什麼,掀我桌子乾嘛?”
誰也沒注意到,那片碎片飛濺到一半,像是撞到了什麼一樣,中途就自己墜落了。
並沒有傷到任何人。
老板還在和顧客理論。而青年這會也像是酒醒了一樣,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青年有些疑惑,但是很快這點疑惑就沒了,他覺得大概是自己喝糊塗了耍酒瘋,於是開始和老板道歉。
“本來就想配著烤串喝一瓶,沒想到後麵點了這麼多,實在是對不住了老板。剛剛是我態度不好……”
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下來。在外人看來,這就是個來買醉的青年喝醉了,酒品不好,和好心的老板起了爭執。
但是好在青年醉歸醉,酒醒得也快。對方酒品不行,人品卻還不錯。清醒過來後就意識到自己做錯了,該道歉道歉,該賠償賠償,態度好不說,也並不推諉。
可在池宴眼裡,這分明就是一個惡鬼,控製著那個青年拚命灌酒,借機發酒瘋。然後在老板靠近的時候故意掀桌子,打碎啤酒瓶。然後撿起地上的一塊玻璃碎片,就往老板脖子上紮,企圖製造出老板被玻璃碎片意外割破喉嚨死亡的假象。
也不知道和它有仇的是這個青年,還是燒烤店老板。不過這隻惡鬼的樣子,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池宴索性在它得逞前,送它和之前的那坨垃圾作伴去了。
直到池宴找到心儀的落腳地的時候,他的袖子裡,已經關了十來隻惡鬼。
這座城市的環境很好,附近有一個大湖,不看湖麵上飄著的,還有湖水裡擠擠挨挨的鬼的話,大湖是非常漂亮的。正好池宴的須彌戒裡有船,池宴直接把船放了出來。
雕梁畫棟的船隻出現在水麵上的時候,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誰也看不到這裡多了一艘龐大華麗的樓船。
池宴足尖掠過水麵,輕飄飄地上了船。上船後他沒急著回房間,而是將袖子裡的那些鬼全都抖落出來,拿繩子套了脖子,吊掛到桅杆上。
他早就發現了,這裡的鬼,好像都不怕太陽。他們是會更偏愛陰涼些的地方,要不然之前的那片樹林裡也不會有那麼多鬼。就算是自殺聖地,也不可能死這麼多人。
他們喜歡陰涼,明顯不是因為他們隻能在陰暗的地方活動。更像是人不喜歡在大中午的頂著太陽走路,比起直曬陽光,大家更喜歡挑路邊有樹蔭的地方走,或者乾脆直接打傘。可沒樹蔭,或者沒傘,也不是不能出門,頂多就是曬點。
剛剛那個燒烤攤的鬼,那會太陽可還沒下山。如果這還能說是黃昏了陽光沒那麼猛烈,鬼勉強能受得住。那之前控製景含雨的那個鬼,可是一路頂著白天的大太陽過來的。
和池宴以往見過的鬼完全不同。池宴從前碰到的那些鬼,哪怕是鬼修,在最初才開始修煉,弱小的時候,也是沒辦法這麼曬的。普通厲鬼更是難以做到這點。
起碼得上百年的厲鬼,才能勉強在早晨傍晚,陽光不強烈,或者陰天,陽光被烏雲遮擋了的時候,勉強出行。
何況之前景含雨說過,她上個禮拜才和那個垃圾相親過,也就是說,即使和景含雨相親完,兩人分開後,垃圾立馬死掉,對方當鬼的時間也沒多久。
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做到這點,不僅不怕陽光,還能控製人。如果說前者還能說是這個世界的鬼比較特彆,那後者又是怎麼回事?林子裡的那些鬼,可沒這個本事。他們當時甚至連神智都沒有。
都是鬼,為什麼差距會這麼大?
池宴心中的疑惑有很多。
一個個研究過來好了。
就從曬太陽開始。這會天已經黑了,不過沒事,池宴伸手,掌心浮現一輪烈日。這個烈日沒其他力量,連散發的陽光都和之前白天的陽光如出一轍。
小太陽緩緩升起,懸停在了桅杆上方,對著那些惡鬼源源不斷地散發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