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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6
兩家人正式約見那天,蘇簷雨一大早開車到機場去接剛結束國外研討會匆匆趕回來的蘇成淞。
男人一看就沒有好好照顧自己,鬢邊發絲摻了白,胡茬也冒了出來,臉頰瘦得凹陷,原本合稱的西裝都顯得寬大了不少。
蘇簷雨忙上前接過他的行李箱,心疼地看著他沾染風霜與疲憊的麵龐。
蘇成淞神色沉重,沒有吭聲。
“爸爸……”蘇簷雨囁嚅道,眼神躲閃,像做錯了事的小孩。
瞧著女兒小心翼翼的模樣,蘇成淞無奈歎了口氣:“先走吧。”
開往聞雨的路上,車內安靜無聲,蘇成淞閉目養神,蘇簷雨時不時瞥他一眼,欲言又止。
蘇成淞前天晚上才從電話裡得知蘇簷雨要結婚的消息,事發突然,他來不及反應,便立刻買了當天飛南舒的機票,趕在兩家正式見麵這天回來。
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蘇成淞知道自從女兒工作落定後,王家良和紀紅便一直商量著給她相親,但以他對蘇簷雨的了解,小丫頭一定會以事業為先,成家這事肯定儘可能的敷衍拖延。
結果沒想到蘇簷雨竟然默不作聲地給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直到車下了高速,蘇成淞才淡聲打破沉默:“結婚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外公的意思?”
蘇簷雨頓了頓,有些好笑道:“您覺得我是那種會在人生大事上隨便妥協的人麼?”
之前答應紀紅去相親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蘇成淞當然不覺得。
他這個女兒,脾氣和她媽一模一樣,看似乖巧,其實內裡反叛,倔強堅韌,不是自己認準的事死也不會點頭。
思及此,蘇成淞略微失神,不由想起當年的王春樺。
他是個孤兒,無父無母,性格孤傲,脾氣也古怪,比起融入群體他更擅長獨處,在色彩繽紛的大學校園裡如同異類。
牛羊才成群結對,猛獸隻會獨行,看似是他排擠所有人,倒不如說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與旁人變得親近。
春樺是唯一不介意他的冷漠,看穿他的逞強,願意一直溫暖他的人。
當年王家良得知他倆談戀愛之後單獨約見過他。
作為一個父親,他拜托他離開自己的女兒。
春樺從小嬌生慣養,是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她的丈夫理應也是個家庭幸福,性格健全的人。
蘇成淞愣在當場,沒有反駁,因為他心底裡也是認同王家良的。
他自卑地認為,春樺跟著他,會受委屈。
愛一個人,好像就會不自覺的在腦中預設無數她受苦的場景。
他回去和春樺提了分手,女孩當時什麼都沒說,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
那天晚上,一向循規蹈矩的他做儘了出格的事。
他把自己灌醉,第一次那麼醉過,借著酒勁跑到女孩宿舍樓底下悶不吭聲地站了一夜。
那晚的風特彆冷,冷到他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瞧見晨曦微光中,春樺從校門口跑過來,抱著他哭道:“我把戶口本偷出來了,我們去領證。”
直到二人來到民政局門口,他才恍然驚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