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現在看不到戚嵐，楚蓉也能猜得到，她現在一定正可憐巴巴的縮在一個角落裡。
不過跟之前不同的是，她身邊多了一個人。
楚蓉呼出口氣，問：“你家裡是什麼樣子的？”
陸澤一：“如果你跟我結婚，我們家一定不會反對。”
結、結婚？
楚蓉大腦停滯了一秒鐘，吞吞吐吐的叫道：“誰說要嫁給你了！”
這家夥說什麼呢！
“我爸媽現在都在北京，”陸澤一說，“你也不用緊張。”
楚蓉“哦”了一聲，鬆開了剛剛一下拽住的圍巾。
哼，她才不緊張呢。
前麵的路燈一個個的跳進楚蓉的眼睛裡，她忽然一陣恍惚，輕輕的說了一句：“我沒有爸爸。”
車猛地往後頓了一下。
嗯？
楚蓉立刻轉過頭去。
“剛剛路上有個石子，”陸澤一麵色如常，道，“你接著說。”
楚蓉手肘抵在車窗上，道：“我爸爸之前是消防員，因公殉了。”
車燈從不遠處照射過來，楚蓉眯了眯眼睛，閉上了。
“彆人都說他是英雄，但在我看來，他卻是對我跟我媽不負責任。”
那些人在表示感謝，表示讚揚的時候，沒有想過，他的家人正在經曆什麼。
他們每一絲都慶幸，都是她的痛苦。
小人一點，這份榮耀，她一點都不想享受，隻想那個人回來。
“他們不了解，對那個英雄的孩子、妻子來說，這意味著什麼。”
矛盾。
怨恨。
難過。
各種複雜的情緒侵襲而來。
“你爸媽會因為我是單親家庭，不喜歡我嗎？”
“不會。”
“很多人都會我這樣的家庭有偏見。”
“你都說了，那是偏見。”
陸澤一聲音沉穩，像是賦予了某種力量似的，道：“我家沒有，你放心。”
車裡安靜的隻有呼吸聲。
那時候楚蓉還在讀初中，本來以為爸爸隻是去很遠的地方工作。
直到一個男人走進了門。他不知道跟媽媽說了什麼。
那個人楚蓉認得，他穿著黑色的工作服，後邊印著兩個字：特警。
那是爸爸的朋友。
楚蓉隱隱約約聽到了幾個字眼：火災，死。
這麼多年了，這段回憶她還記憶猶新。
楚蓉哼笑一聲，擺擺手：“我好像從來就沒給你說過。”
陸澤一問：“你恨他嗎？”
楚蓉似乎累了，她窩進椅子裡，低低的，幾乎是耳語一般的“嗯”了一聲。
-
戚嵐的父母上了年紀，喜靜，他們在郊外買了一棟彆墅，專門度假用。
陸澤一把車穩穩的停下了，一眼看過去，彆墅門口的台階上坐著兩個人。
女孩子將身體緊緊的靠在男人身上，她的臉被凍得發紅，還緊緊的抓著身邊人的袖子。
楚蓉解開安全帶，迅速的跳下車。
“怎麼樣？”
楚蓉飛快的跑到他們麵前，戚嵐的眼睛依然紅紅的，臉頰上還有淚痕，一看就是剛剛大哭過。
戚嵐直起身子來，搖搖頭，伸手輕輕抓住楚蓉的衣角。
蔚永耀臉色白的像紙一樣，他眼睛依然黑潤潤的，目光一秒都不離開戚嵐。
“他們不同意，”戚嵐瑟縮著，眼神兔子一樣可憐又無助，“怎麼辦？”
楚蓉深深的歎了口氣，蹲下身去：“難道你打算在這兒凍一晚上嗎？”
“沒準一會兒他們就心軟了。”
真是個傻姑娘。
這句話戚嵐自己似乎都不怎麼相信，她頓了下，聲音細小又無力的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楚蓉說：“先上車吧。”
戚嵐沒動，眼神灰沉沉的。
“你爸媽現在還在氣頭上。”
“他們從來不管我喜不喜歡..... ”
“先回去暖和暖和。”
楚蓉好說歹說，戚嵐才慢慢的被拉起來，她一個姿勢做時間長了，差點沒站穩。
蔚永耀眼疾手快的扣住她的腰，語速飛快的問：“你有沒有不舒服？”
這分明就是個正常人的表現，楚蓉多看了他一眼，這哪裡像得過自閉症的。
戚嵐搖頭。
戚嵐不想回家，她的手緊緊地牽住楚蓉的，也不想去陸澤一住的地方。
這麼久了，戚嵐還跟之前一樣，隻要遇到了可能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喜歡逃到一個沒有任何人的地方。
楚蓉想了想，決定臨時在市裡找個賓館住。
陸澤一把車停下，叮囑：“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楚蓉點頭，她側頭看了蔚永耀一眼，說：“你先回去吧。”
蔚永耀像是沒聽見一樣，依然安靜的看著戚嵐。
楚蓉說：“我照顧她就行。”
戚嵐下了車，朝蔚永耀揮了揮手，聲音溫軟：“對不起。”
蔚永耀眼神幽深。
“你彆聽他們的，”戚嵐聲音細小，卻堅定道，“我真的喜歡你。”
蔚永耀這才有了反應，他轉過頭來看楚蓉，聲音平沉，道：“保護她。”
楚蓉點頭。
陸澤一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在想什麼 。
這個男人就算是皺眉的樣子都帥的一塌糊塗，楚蓉強忍住想過去抱他的衝動，拉著戚嵐往賓館裡走。
等把賓館整理好已經很晚了。
楚蓉送他們出去，就在要關門的時候，陸澤一忽然湊過來，她抓住楚蓉的手腕，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在你隔壁。”
隔、隔壁？
楚蓉愣住。
“你..... ”
“晚上過來。”陸澤一又說。
楚蓉還沒機會問什麼，陸澤一抬腳就走了。
這家夥是家裡有礦嗎？
早上過來接她不就好了。
楚蓉緩緩地關上門，剛剛被他抓住的那一小片肌膚似乎也是燙的。
等等，他剛剛說......
晚上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