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打探(2 / 2)

潛邸 周乙 8170 字 3個月前

唐中書指揮事謂之“堂帖子”,曾見唐人堂帖,宰相簽押,格如今之堂劄子也。

予及史館檢討時,議樞密院劄子問宣頭所起。餘按唐故事,中書舍人職堂語詔,皆寫四本:一本為底,一本為宣。此“宣”謂行出耳,未以名書也。晚唐樞密使自禁中受旨,出付中書,即謂之“宣”。中書承受,錄之於籍,謂之“宣底”。今史館中尚有故《宣底》二卷,如今之《聖語簿》也。梁朝初置崇仁院,專行密命。至後唐莊宗復樞密使,使郭崇韜、安重誨為之,始分領政事,不關由中書直行下者謂之“宣”,如中書之“敕”。小事則發頭子,擬堂貼也。至今樞密院用宣及頭子,本朝樞密院亦用劄子。但中書劄子,宰相押字在上,次相及參政以次向下;樞密院劄子,樞長押字在下,副貳以次向上:以此為彆。頭子唯給驛馬之類用之。

百官於中書見宰相,九卿而下,即省吏高聲唱一聲“屈”,則趨而入。宰相揖及進茶,皆抗聲讚喝,謂之“屈揖”。待製以上見,則言“請某官”,更不屈揖,臨退仍進湯,皆於席南橫設百官之位,升朝則坐,京官已下皆立。後殿引臣寮,則待製已上宣名拜舞;庶官但讚拜,不宣名,不舞蹈。中書略貴者,示與之抗也。上前則略微者,殺禮也。

唐製,丞郎拜官,即籠門謝。今三司副使已上拜官,則拜舞於子階上;百官拜於階下,而不舞蹈。此亦籠門故事也。

學士院第三廳學士子,當前有一巨槐,素號“槐廳”。舊傳居此者,多至入相。學士爭槐廳,至有抵徹前人行李而強據之者。餘為學士時,目觀此事。

諫議班在知製誥上;若帶待製,則在知製誥下,從職也,戲語謂之“帶墜”。

《集賢院記》:“開元故事,校書官許稱學士”。今三館職事,皆稱“學士”,用開元故事也。

館閣新書淨本有誤書處,以雌黃塗之。嘗校改字之法:刮洗則傷紙,紙貼之又易脫,粉塗則字不沒,塗數遍方能漫滅。唯雌黃一漫則滅,仍久而不脫。古人謂之鉛黃,蓋用之有素矣。

餘為鄜延經略使日,新一廳,謂之五司廳。延州正廳乃都督廳,治延州事;五司廳治鄜延路軍事,如唐之使院也。五司者,經略、安撫、總管、節度、觀察也。唐製、方鎮綿帶節度、觀察、處置三使。今節度之職,多歸總管司;觀察歸安撫司;處置歸經略司。其節度、觀察兩案,並支掌推官、判官,今皆治州事而已。經略、安撫司不置佐官,以帥權不可更不專也。都總管、副總管、鈐轄、都監同簽書,而皆受經略使節製。

銀台司兼門下封駁,乃給事中之職,當隸門下省,故事乃隸樞密院。下寺監皆行劄子;寺監具申狀,雖三司,亦言“上銀台”。主判不以官品,初冬獨賜翠毛錦袍。學士以上,自從本品。行案用樞密院雜司人吏,主判食樞密廚,蓋樞密院子司也。

大駕鹵簿中有勘箭,如古之勘契也。其牡謂之“雄牡箭”,牝謂之“辟仗箭”。本胡法也。熙寧中罷之。

前世藏書,分隸數處,蓋防水火散亡也。今三館、秘閣,凡四處藏書,然同在崇文院。其間官書,多為人盜竊,士大夫家往往得之。嘉祐中,置編校官八員,雜讎四館書。給吏百人,悉以黃紙為大冊寫之。自此私家不敢輒藏。校讎累年,僅能終昭文一館之書而罷。

舊翰林學士地勢清切,皆不兼他務。文館職任,自校理以上,皆有職錢,唯內外製不給。楊大年久為學士,家貧,請外,表詞千餘言,其間兩聯曰:“虛忝甘泉之從臣,終作莫敖之餒鬼。”“從者之病莫興,方朔之饑欲死。”京師百官上日,唯翰林學士敕設用樂,他雖宰相,亦無此禮。優伶並開封府點集。陳和叔除學士時,和叔知開封府,遂不用□□。學士院敕設不用□□,自和叔始。禮部貢院試進士日,設香案於階前,主司與舉人對拜,此唐故事也。所坐設位供張甚盛,有司具茶湯飲漿。至試學究,則悉徹帳幕氈席之類,亦無茶湯,渴則飲硯水,人人皆黔其吻。非故欲困之,乃防氈幕及供應人私傳所試經義。蓋嘗有敗者,故事為之防。歐文忠有詩:“焚香禮進士,徹幕待經生。”以為禮數重輕如此,其實自有謂也。

嘉祐中,進士奏名訖,未禦試,京師妄傳“王俊民為狀元”,不知言之所起,人亦莫知俊民為何人。及禦試,王荊公時為知製誥,與天章閣待製楊樂道二人為詳定官。舊製,禦試舉人,設初考官,先定等第;復彌之以送覆考官,再定等第;乃付詳定官,發初考官所定等,以對覆考之等:如同即已;不同,則詳其程文,當從初考或從覆考為定,即不得彆立等。是時,王荊公以初、覆考所定第一人皆未允當,於行間彆取一人為狀首。楊樂道守法,以為不可。議論未決,太常少卿朱從道時為封彌官,聞之,謂同舍曰:“二公何用力爭,從道十日前已聞王俊民為狀元,事必前定。二公恨自苦耳。”既而二人各以已意進稟,而詔從荊公之請。及發封,乃王俊民也。詳定官得彆立等,自此始,遂為定製。

選人不得乘馬入宮門。天聖中,選人為館職,始歐陽永叔、黃鑒輩,皆自左掖門下馬入館,當時謂之“步行學士”。嘉祐中,於崇文院置編校局,校官皆許乘馬至院門。其後中書五房置習學公事官,亦緣例乘馬赴局。

車駕行境,前驅謂之隊,則古之清道也。其次衛仗,衛仗者,視闌入宮門法,則古之外仗也。其中謂之禁圍,如殿中仗。《天官》:“掌舍,無宮,則供人門。”今謂之“殿門天武官”,極天下長人之選八人。上禦前殿,則執鉞立於紫宸門下;行幸則為禁圍門,行於仗馬之前。又有衡門十人,隊長一人,選諸武力絕倫者為之。上禦後殿,則執檛東西對立於殿前,亦古之虎賁、人門之類也。

餘嘗購得後唐閔帝應順元年案檢一通,乃除宰相劉昫兼判三絲堂檢。前有擬狀雲:“具官劉昫。右,伏以劉昫經國才高,正君誌切,方屬體元之運,實資謀始之規。宜注宸衷,委司判計,漸期富庶,永讚聖明。臣等商量,望授依前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充集賢殿大學士,兼判三司,散官勳封如故,未審可否?如蒙允許,望付翰林降製處分,謹錄奏聞。”其後有製書曰:“宰臣劉昫,右,可兼判三司公事,宜令中書門下依此施行。付中書門下,準此。四月十日。”用禦前新鑄之印。與今政府行遣稍異。

本朝要事對稟,常事擬進入,畫可然後施行,謂之“熟狀”。事速不及待報,則先行下,具製草奏知,謂之“進草”。熟狀白紙書,宰相押字,他執政具姓名。進草即黃紙書,宰臣、執政皆於狀背押字。堂檢,宰、執皆不押,唯宰屬於檢背書日,堂吏書名用印。此擬狀有詞,宰相押檢不印,此其為異也。大率唐人風俗,自朝廷下至郡縣,決事皆有詞,謂之判,則書判科是也。押檢二人,乃馮道、李愚也。狀檢瀛王親筆,甚有改竄勾抹處。按《舊五代史》:“應順元年四月九日已卯,鄂王薨。庚辰,以宰相劉昫判三司。”正是十日,與此檢無差。宋次道記《開元宰相奏請》、鄭畋《鳳池稿草》、《擬狀注製集》悉多用四六,皆宰相自草。今此擬狀,馮道親筆,蓋故事也。

舊製,中書、樞密院、三司使印並塗金。近製,三省、樞密院印用銀為之,塗金;餘皆鑄銅而已。我剛兼任史館檢討時,參與討論樞密院劄子所問宣頭文件的來曆。我考察唐代舊事,中書舍人職掌起草詔誥,都寫成四份,其中一份為底本,一份為宣本。這個古方言“雲母粗服,則著人肝肺不可去”。如枇杷、狗脊毛不可食,皆雲“射入肝肺”。世俗似此之論甚多,皆謬說也。又言“人有水喉、食喉、氣喉”者,亦謬說也。世傳《歐希範真五臟圖》,亦畫三喉,蓋當時驗之不審耳。水與食同咽,豈能就口中遂分入二喉?人但有咽、有喉二者而已。咽則納飲食,喉則通氣。咽則咽入胃脘,次入胃中,又次入廣腸,又次入大小腸;喉則下通五臟,為出入息。五臟之含氣呼吸,正如治家之鼓韝。人之飲食藥餌,但自咽入腸胃,何嘗能至五臟?凡人之肌骨、五臟、腸胃雖各彆,其入腸之物,英精之氣味,皆能洞達,但滓穢即入二腸。凡人飲食及服藥既入腸,為真氣所蒸,英精之氣味,以至金石之精者,如細妍硫黃、朱砂、乳石之類,凡能飛走融結者,皆隨真氣洞達肌骨,猶如天地之氣,貫穿金石土木,曾無留礙。自餘頑石草木,則但氣味洞達耳。及其勢儘,則滓穢傳入大腸,潤濕滲入小腸,此皆敗物,不復能變化,惟當退洩耳。凡所謂某物入肝,某物入腎之類,但氣味到彼耳,凡質豈能至彼哉?此醫不可不知也。

餘集《靈苑方》,論雞舌香以為丁香母,蓋出陳氏《拾遺》。今細考之,尚未然。按《齊民要術》雲:“雞舌香,世以其似丁子,故一名丁子香。”即今丁香是也。《日華子》雲:“雞舌香,治口氣。”所以三省故事,郎官日含雞舌香,欲其奏事對答,其氣芬芳。此正謂丁香治口氣,至今方書為然。又古方五香連翹湯用雞舌香,《千金》五香連翹湯無雞舌香,卻有丁香,此最為明驗。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