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反擊(2 / 2)

潛邸 周乙 8498 字 6個月前

貧嘴。香蕊含笑而去。湯媛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消弭。

其實躲避是非常愚蠢的行為,要知道再有二十幾天,她就要以掌寢的身份搬去南三所,天天在賀緘眼皮底下活動,這筆賬早晚要清算,但她生平頭一回生出怯懦之心,能躲一天是一天。

接下來的兩日,她每天走長康門上下學。

而上書房下學之後內廷也基本快落鎖,隻要她有意回避,賀緘是沒有辦法捉到她的。為此,徐太嬪費解不已,問湯媛最近緣何一直躲避賀緘?

她本就不喜歡馨寧,現在是不喜加恨,總有一日她會要馨寧償還湯媛跪的那兩個時辰,倘若挑這時候再得知賀緘可能會為了馨寧為難湯媛,不跳起來拚命才怪。

湯媛了解徐太嬪的脾氣,隻好推說雎淇館那邊課業繁重,令人疲於應付,得空一定親自去南三所向賀緘請罪。

她都這麼表態,徐太嬪還能說什麼。

再說回賀緘那邊,湯媛一直躲他,馨寧倒是一反常態,主動前來相見。

不管怎樣都是“病”了三日,馨寧的臉色看上去略略蒼白,妙目黯淡,似有淡淡哀愁與怯意,立在南三所的沐暉亭前,單薄裙擺於微風中搖搖曳曳,弱不勝衣。

目光甫一接觸到他,聲音竟有些哽咽。她道,“奕表哥,不管你相信與否,我不是故意的,也沒想到事情會那麼嚴重。待太後娘娘消了火,我自會去慎刑司保下那四名無辜的宮人。至於湯宮人,是我對不起她,你怎麼罵我都好。”

賀緘看了她一會兒,徐徐道,“馨寧,你也知要等太後消火才去保那幾個宮人,卻為何選在風口浪尖派喜鵲告知我媛媛危在旦夕?”

她這是害媛媛呢,還是害他?

為什麼重生以後很多事變得不一樣?譬如馨寧,前世在嫁給他之前,甚少與媛媛起衝突。而有些事卻依舊如故,譬如賀綸和媛媛,總是隔三差五的鬨一出,前世也是這樣,鬨到最後,賀綸終於把她給辦了。

現在他望著馨寧,這個在他落魄時方顯真心的童年玩伴,不免失望。

馨寧睜大眼睛,櫻唇微微顫抖,“奕表哥,你這是何意?難道讓我看著湯宮人因我在冰冷的地磚上跪兩個時辰嗎?你也知道太後的脾氣,萬一她老人家不管不顧將人先拖下去打死,那時你確定不會怨我?”

“太後娘娘連尚功局的幾個宮人都未杖斃,又怎會殺媛媛?”賀緘問。

按說那幾個宮人的“罪過”比媛媛大多了。

馨寧啞口無言,原來賀緘若是想與她理論,隻需兩句話便能堵死她。

她強忍淚意,揚起下頜,搖搖欲墜道,“奕表哥隻顧心疼湯宮人受了委屈,可有想過我?她一張嘴便能挑撥的太後娘娘疑心我裝病,何其歹毒!哥哥,我此生的依仗唯有太後,她這樣豈不是逼我去死?”

“她不這樣死的便是她,你不給她留餘地,她又如何給你留餘地?”

馨寧眼淚一簇而下,哭道,“原來奕表哥已經定了我的罪,我無話可說,是要我給湯宮人下跪嗎?其實也不是跪不起,不管怎樣,她的身份起碼比我阿娘高貴!”

“馨寧!”賀緘音量陡然拔高,“我不準你這樣說自己的母親。”

“我也不要你可憐!”

馨寧推開左右,哭著衝下階梯,卻因為動作過大,一腳踩空,若非賀緘及時出手,此番她定要跌的不成樣子。驚嚇與羞惱之下,她反手抱著賀緘壓抑痛哭。

賀緘僵硬的立在原地,兩手下垂,漸漸握成拳。

此刻他依然念著小時候的情分,低聲對她道,“馨寧,放開吧,讓人看見了多不好。”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廂他正擔心被人發現,那邊就真有人發現了,好在發現的人是太嬪娘娘身邊的香蕊。因著香柳身體不適,她便替其奉太嬪之命前來問安,陳小滿說殿下不在,那麼這個時辰多半是在沐暉亭,誰知還真是在沐暉亭!

卻說賀緘心口一突,這香蕊平素與媛媛最是交好,無話不說!

馨寧的反應也還算快,慌忙後退,任由宮人圍著整理一番,垂眸匆匆而去。

撞見這一幕的香蕊心中亦是七上八下,進退兩難。

直到陳三有喊她上前答話。

她戰戰兢兢的用眼角瞄了下,三殿下正偏著頭看她,眼底迸射出一抹陰沉,似透骨的冷霜,令人不寒而栗。

“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賀緘低聲道。

那日香蕊狼狽的逃回壽安宮,忍了半天,果然是沒敢告訴湯媛。

俗話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三月十七,劉小回滿頭大汗入內廷找到湯媛,說陸掌司忽然暈迷不醒。

這已不是第一次,乾爹前年就暈過一回,情況十分凶險。湯媛聞言哪裡還有心思聽講,慌忙向盛司闈告假,盛司闈正巴不得呢,最好以後都彆來了!

寶鈔司與花鳥苑也就一牆之隔,當上氣不接下氣的湯媛幾欲跨進寶鈔司的大門,就被人一把拽住,徑直拖去了花鳥苑。

拖她的不是旁人,正是陳三有,而劉小回籠著袖子縮在旁邊,怯怯的瞅著湯媛,“媛姐姐,對……對不住了……”

“劉小回,你個吃裡扒外的王八蛋,我對你那麼好,你竟夥同外人坑我!今天我要是死了,做鬼……”湯媛破口大罵,被陳三有堵住嘴一個閃身隱入花鳥苑深處。

賀緘,怎能這樣!

湯媛趴在陳三有肩上嗚嗚哭泣,無力的掙紮。

陳三有腳下如飛,熟練的繞過宮人耳目,來到花鳥苑相對僻靜的一處小軒前,將她丟給賀緘。

驚慌失措的女孩壓根就不給賀緘開口的機會,腳一沾地便跳起來逃跑,沒跑兩步即被他攔腰抱住。

湯媛嚇壞了,在他懷裡胡亂撲騰,哭道:

“我不是故意傷害馨寧的,我也不知她為何突然給我送糖水!”

“我為了你們都沒敢跟太嬪娘娘說實話,您憑什麼拿我興師問罪?”

“那天……那天我就是穿了尚功局送來的新衣服,皇後娘娘讓換的,大家都這麼穿,為什麼輪到我就出事啊?”

“我已經給她跪了兩個時辰,你還想怎樣?”

賀緘沒想到她這麼能撲騰,又不敢真用力箍緊,望著又驚又怕的她片刻,傾身噙住那溫軟小嘴。

湯媛一雙美眸赫然睜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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