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好人(2 / 2)

潛邸 周乙 7881 字 3個月前

蟲蠱!

是不是裡講的那種吃一條就完蛋,從此隻能任由巫師差遣的蟲蠱啊?

湯媛頭皮一陣陣發麻,倘若真有這樣的邪術,賀氏江山要完啊,不用打不用罵,單是挨個給宮裡要緊處的人喂點蟲子就能改朝換代啊!

陸小六一臉少女你太天真了,“苗疆有以蟲控人的邪術不假,但不是以訛傳訛那麼簡單,首先人和蟲需得從小喂養,少則也得十幾年功夫,期間還要經曆特彆的環境,與中原某些幫派培養死士的手段差不多,要真達到隨便喂條蟲子便能控人的地步,天下豈不大亂?”

湯媛聽得一愣一愣的,“乾爹,您懂得真多。”

陸小六拍著胸口咳嗽,“此番是我思慮不周,沒想到幾十年的老仇家到現在還活著。此事你也無須再跟三殿下提及,我呢,在浣衣局還有位朋友,她極擅長篡改履曆,有她幫忙,不日仇家就會將重點轉移到旁人身上,你且先彆怕。”

轉到誰身上?恕她聖母心的多問一句,畢竟知道有人替自己倒黴不可能一點都不不為所動。

“劉曉德。”

啊?那個貪財的死胖子!湯媛不得不提醒常年足不出戶的乾爹,“那家夥因為牽扯進厥驚草一案,得罪了賀綸,這會子還不知從沒從慎刑司出來呢!”

陸小六哦了一聲,“下回見到他,你稍微尊重點,他是我的入室弟子,貪財又怎麼了,你不也喜歡錢。”

湯媛完全淩亂了,可他……他不是很晚才進宮,還在玉器鋪子當過夥計!!

“玉器鋪子是你乾爹開的,將來送你做嫁妝,行了,滾吧,快些去給我抓藥,多的一個字也不準再問。”陸小六咳的昏天暗地,往床上一躺便開始哼哼唧唧。

湯媛整個人都懵逼了。

劉曉德是……是乾爹的入室弟子?

就那貪財的德性?

她忽然想起去禦馬監的那一日,按說她來勢洶洶一看就是找茬的模樣,正常人就該皺皺眉然後迎上去問她想乾啥,劉曉德卻叫她姑奶奶,還提醒她快躲,那個樣子根本就是大人不愛跟小孩子計較啊!!

可是……可是乾爹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怎麼會有那麼慫的弟子?

不過將心比心,換成她,那種情況也會選擇先磕頭保命,大家都是人,骨氣硬又不能當飯吃。

說起來她也不是沒被踹過,但跟劉曉德比起來,充其量就算是撓癢癢,隻是被踹的部位有點羞恥,嗯,踹她的人也是賀綸,現在想起來,忽然感覺他根本就是個臭流氓!

卻不想重回壽藥局答謝文太醫並抓藥的她又遇到了臭流……哦不賀綸。

原來皇子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每個月都有一篇憂國憂民的策論任務。恰好這個月賀綸的主題與瘟疫有關,他本人也蠻瘟疫的,是以少不得於壽藥局附近出沒,可是湯媛不明白,他已經幫章大人還了人情為何還要再還一次?但這回不是請文太醫給她乾爹治病,而是直接問她有什麼病?

你才有病呢!湯媛心裡不忿,轉念一想,這個人雖然不是好東西,可是夢裡……夢裡那件事畢竟還沒發生,倘若她總是把戒備之心全部流於表麵……反倒成了敵暗我明,思及此處,她不由重新整理情緒,儘可能好聲好氣兒的麵對他。

隻見小內侍將書架重新掃了兩遍,賀綸才走過去,一麵翻找想要的書冊,一麵對文太醫道,“她很怕貓,這是什麼毛病?”

文太醫將開好的方子遞給奉藥內侍去抓藥,繼而回答,“此乃心疾。敢問湯宮人可曾受過關於貓的精神創傷?”

“這個,嗬嗬,奴婢是來抓藥的,至於創傷……”湯媛麵色微白,神情卻一派輕鬆,“奴婢曾被媒人拖進亭子裡相親,結果親沒相成卻差點被貓兒撓花臉,此後每每想起,便是寢食難安。”

原來如此,聽起來很慘的樣子。文太醫點點頭,“我倒是曾於一本醫典讀過此類案例,案例上的患者小時候被鄰居和其養的狗欺負,從此留下了深深的陰影,一見到狗便渾身發抖,不能自理,有郎中提議宰殺那條狗並食其肉方能補回失去的膽量。但時隔多年,那狗早已化為一捧黃土,幸而鄰居還活著,於是郎中建議……”

湯媛和賀綸同時大驚失色。

她顫聲道,“文太醫,您彆開玩笑,奴婢不吃人.肉!”

老大哥,那“鄰居”現在就在您麵前,求不要說他壞話!

文太醫肅然道,“誰讓你吃人.肉了,我還沒講完呢!既然狗肉吃不成,那郎中便建議患者將鄰居暴打一頓,患者依言行事,通過打人壯膽,此後怕狗的毛病不藥而愈。”

打賀綸?

湯媛覺得還是吃人肉的難度相對較低。

賀綸麵無表情道,“這個對她而言比吃人肉還難,因為她打不過我。”

“她當然打不過殿下您,老夫也沒讓她打您,而是建議她去暴打罪魁禍……”文太醫越說越慢,直至無聲。

沒錯,罪魁禍首就是我。賀綸淡笑著看向文太醫。

那日,湯媛趁著文太醫抖抖索索站起來請罪的功夫,成功開溜。

彆說她不仗義啊,在文太醫一臉興奮的建議“暴打”二字時,她就不停朝他使眼色了,然而醫術高不代表會看臉色……反正她是沒勇氣留下來繼續研究病情了。

可是賀綸這個神經病做好人做上了癮,翌日在雎淇館附近捉到她,非要還她耳墜不可。

她抱緊了懷裡的黃.書,可憐巴巴道,“那真,真不用還了,奴婢趕著上課呢,再遲到盛司闈就……”

賀綸惱羞成怒,將那副耳墜丟她頭上,“你以為我很想還嗎?本皇子隻是不想欠女人錢!賠副新的給你,你還囉嗦!”

說完,攜著一臉黑線的馮鑫踏步而去。

他老人家倒是拍拍屁股走得輕鬆,可是……湯媛一臉晦氣,悲催道,耳墜上好多東西,勾頭發扯不下來了!

走了一半的賀綸一怔,複又返身幫她扯了半天,無奈道,“要不我帶你去和熙那裡重新梳下頭吧。”

他不是故意扯亂她頭發的。

女孩子原是整整齊齊的鬢發已是釵斜橫亂,眸光似水,懵懂而又羞惱的望著他,他有一瞬的心神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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