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反悔(1 / 2)

潛邸 周乙 8472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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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皇後的肚子一日大過一日,人也漸漸比從前更易疲乏,又覺得賀綸已經成了好事,漸漸的也就把湯媛這個人拋諸腦後。

七夕那日,宮女們當完差紛紛準備五彩絲線和女紅。大家都滿看重這一天的。畢竟在宮裡待的太久,若連個信仰和盼頭都沒有,那還不得無聊死。而七夕,就寄托了無數單身女孩的綺思,不管是祈禱獲得帝王恩寵、皇子恩寵還是其他什麼的姻緣,總之這一日大家都攢足了勁兒,不禱告一下仿佛姻緣就會溜之大吉。

湯媛自己就是穿越的,是以對鬼神這方麵難免要更敬畏些。等不及天黑,確切的說還不到辰時她就把貢品列在神龕上,如果真有月老這種神秘人種的存在,她呢,就想跟對方商量下能不能給她來個正常的男人。種田文係列的也可以,相貌普通點也沒關係,關鍵是要人品好加不蠢。

她這樣倒也不是恨嫁,而是不想再跟宮外麵的極品舅舅有牽扯。

男權社會的女人,倘若沒有父兄也沒有夫君那就隻能從某個男性長輩,剛巧,她穿的這個身體就一個男性長輩,還是個認錢不認人的。一旦知曉賣進宮的外甥女活著回來了,那還不得高興死,再一見她身上有錢,得,搶她銀子還是小事,怕就怕搶完銀子再給她隨便配個人,逃婚都來不及啊!光是路引就能要她的命。

在大康,誰的戶籍和路引但凡出一丁點錯就有可能被大鐵鏈子鎖去縣大牢。不管是逃婚還是逃奴,都是犯罪,而犯罪就得蹲牢。至於武俠中的隱居,那就更不可能。沒錯,她是可以找個地方隱居,這裡人少地廣,還真能躲得過衙門,但躲不過各種饑餓的野生食肉動物啊!

好在賀綸撂了句話——待我出宮開府,你想滾哪兒就滾哪兒。

話雖然說的不中聽,可架不住就是她想要的意思啊!

再一個這個人雖然缺德,但好像不屑撒謊,反正她信了。

是以,每回見了賀綸又避不開的情況,湯媛照舊殷勤的上前問安,儘可能哄著他開心。

這可是即將還她自由的人。自由不就是不用再受賣身契製約,擺脫了奴婢的身份?

對此,賀綸隻想跟她說一句,做夢去吧!

當然,他不可能說的這麼直白,一旦直白了就等於掐了她的念想,那他還怎麼把她騙到手?

可不知為什麼,一看到她笑彎彎的看向自己,心裡就莫名的發虛。

虛什麼?

他又沒撒謊。如果她不想在王府待著,那就滾到外麵愛乾啥乾啥,但他不會還她賣身契,此生她都彆想離開京師,離開他的眼皮底下。

哪怕她想嫁人,也得要他這個主子點頭答應,否則,就是與人私通!

冬慧撩起簾子稟告湯媛五殿下來了。

搞什麼,不是還有三天才夠五天,他怎麼又來了?湯媛連忙去盆架子那裡洗手,轉念一想,今兒個是七夕,許久不曾露麵的章蓉蓉肯定會來景仁宮跟幾位未婚的公主相聚,她一來,賀綸難免要出現,隻苦了瑞通館這些閒散慣了的下人。

是以,眾人各就各位,陸續綴在湯掌儀身後恭迎主子大駕。

湯媛殷勤的照料不能自理的賀綸,伺候他淨手。他的手比她大一圈,主要是手指比她長,洗起來她得用兩隻小手攥著,還得挨個搓一搓,擼一擼。被他欺負以前她一點沒覺得這麼洗有什麼不對,可被他欺負了以後,她……她會不由想歪,也不知是哪個腦殘太醫規定的“正確”清洗步驟。

賀綸笑道,“你臉怎麼紅了?”

“啊,熱的。”

熱嗎?他看見女孩子珍珠般的耳垂變成了粉紅色,梨香纏綿。

“你在想什麼?”賀綸見她心不在焉,仿佛心事重重。

很多時候,他不知該如何才能讓她開心,其實也不是不知,而是她開心的那件事會讓他不開心。

嗯?湯媛沒想到賀綸會突然“關心”自己,然而她想什麼跟他有毛線關係。她敷衍道,“奴婢……嗯奴婢在想這澡豆的味道真好聞。”

賀綸大方道,“回頭賞你一盒。這麼會伺候人,理應嘉獎。”

呸,賤人!湯媛目露驚喜,“謝殿下恩典!”

“其實我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賀綸接過她遞來的棉巾。

“但憑殿下吩咐。”

“七夕燈會你知道吧?幾近一半的順天府亮如白晝,耍蛇舞獅比比皆是,你這個土包子肯定沒見識過。”賀綸含著壞笑的黑眼睛亮亮的,仿佛要看進她的小心裡,“我帶你去玩兒好不好?呃,我的意思並不是玩,重點是帶你見識一下普通百姓是怎麼擺攤的,畢竟這極有可能成為你未來混飯吃的副業。”

原來理想是開點心鋪子的她在他眼裡不過是個擺攤的!

擺攤咋了?你家祖宗十八代就沒出過擺攤的?

不過出宮是一件誘人的事。湯媛轉了轉眼珠,點點頭,“奴婢都聽殿下的。”

都聽殿下的?說得真好聽,還不是因為對你有好處。那殿下要親你的小嘴巴你給不給?賀綸哼了聲,壓下心底的渴望,淡聲道,“我知道你成日惦念徐太嬪。去吧,我準了。”

原本還無精打采的湯媛眼眸微瞠,她沒聽錯吧?

“倘若你對我忠心耿耿,沒有人會拘著你與誰往來。”賀綸譏諷的笑了笑,“但我覺得你這隻小白眼狼喂不熟,姑且放你出去撒個歡兒,機會隻此一次,可要珍惜。”

湯媛滿腦子都是太嬪娘娘,以至於都忘了做出反應,隻怔怔望著賀綸。直到他靠近她,“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難道不該親我一口告訴我你很感謝我麼?”

離得近了他才發現她的眼白比又黑又大的眼仁兒更純淨,像是微藍的白晝。

為何從前沒發現?因為她在他靠近的瞬間就會本能的閉上眼。

此刻,尚且處於震動中。

“元宵。”

少年人微啞的幾近曖昧的聲音將她從震動中喚醒,湯媛偏頭避開他滾燙的唇。

賀綸氣得個眼冒金星,羞惱不已的轟她滾出去!

她求之不得呢,撒腿跑得不見人影。

賀綸這種人慣會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甜棗固然好吃,卻是因為挨了打才換來的,想讓她感激他,怎麼可能?

她隻顧開心,竟忘了回去換身衣裳梳梳頭,隻空著兩手迷迷瞪瞪的沿著閉著眼都能找到的路邁進了壽安宮。

幾個月不見,宮裡的草葉兒都黃了,平添一抹寂寥的蕭瑟。

有小宮人發現了她,捂著嘴驚呼一小聲。

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終於回到家的小孩,連規矩也忘了,提著裙擺直奔萱草堂正殿,一路暢通無阻,就連立在門口的香蕊也忘了伸手阻攔。

娘娘。湯媛急切的喚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