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媛也跟著詫異回首。
隻見陰暗的山林霧氣中緩緩走來一個寬肩修長的人影,大部□□形隱藏在黑色的鬥篷中,大晚上的,連點個雨星子都沒有,他卻擎著一柄竹傘,不是神經病就是病的不輕啊。
但這個怪人的到來似乎改變了壓倒性的局勢。
湯媛感覺賀綸下意識的將她護的很緊。
“為師日夜兼程來為你收屍,沒想到你還沒死。不該啊。”怪人也不搭理旁人,隻輕輕點了下薄荷強人的眉心,忽然笑了,“幾日不見,你遇到了什麼,氣運竟是這般的好。”
說完,似乎才注意到周圍幾十個圍觀群眾。怪人微微欠身,對賀綸行了一個極為莊重的苗疆禮節,“殿下恕罪,我這愛徒既然還有口氣,那就容我帶回去修理吧。”
態度甚為和氣,意思卻極為強硬。
然而賀綸也不是什麼善茬,“本王若是不答應呢?”
“那我也隻好先替愛徒賠罪。”怪人自懷中掏出一隻深藍色的小瓷瓶,“此乃化雨丹的解藥,服下去便無大礙,以後我會教育他不得欺負女孩子。”說完輕輕一拋,直射賀綸。
勢頭猶如一道飛刃。
這是賠罪還是要命?
賀綸卻連眼睛錯都沒錯一下,唇角揚著冷笑。
一隻單手就能捏成齏粉的瓷瓶自是不足為懼,確切的說那東西連賀綸十步之內都靠近不了,就被陸韜橫臂截住,那動作又快又輕,仿佛不值一提。
怪人口中道著抱歉,拎起愛徒就要走,十架機.弩也毫不留情的瞄準了他。
“原來是苗疆的惠必氏,少在本王麵前裝神弄鬼。”賀綸一字一頓道,“今日,誰都彆想走。”
“愚乃一介草民,哪有在王爺跟前裝神弄鬼的膽魄,就像王爺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十二星宿隻來了兩個,你確定能攔得住我?”說完,身形如風,恰似一道飛影翩然急掠,與他同時飛掠的還有數百道箭雨。
而湯媛也終於明白怪人為何大晚上擎傘。那哪裡是傘,根本就是一柄特殊的盾,鋒利的金屬箭簇篤篤篤撞擊而上,卻無一穿透。
就在這樣的強勢的圍攻下,再加上兩個據說很厲害的星宿都未能近得怪人半步,這還不打緊,更壞的是怪人手中似乎有魔法,對空一揚,空氣頓時著火,等眾人避完火再去追時早已沒有人蹤。
果然很會裝神弄鬼。連某些易燃的礦物質都有,莫非是化學老師穿越的?湯媛胡思亂想著。
賀綸的性格看上去很不好,但對待這個憑空出現的惠必氏卻是收放自如,並未因占據優勢就死追不放。
一來這些官兵行軍打仗還行,對上江湖邪士唯有白白犧牲的份;二則,正如惠必氏所言,十二星宿隻來了兩個,這兩個顯然也不是惠必氏的對手。
但事情還未結束,俞州城內的十個星宿正一字擺開的等著招待他們。
賀綸低首微微擰眉,“阿媛,你怎麼了?”
目光落在她虛弱的小臉上,隻見這個害他擔心了一天一夜的孽障正搖搖欲墜,那隻從一開始就死死握住他衣襟的小手也開始緩緩垂落。
不過湯媛尚有一些意識,狠狠咬了下舌尖,勉強以疼痛保持清醒,“王爺,我乾爹在懸崖上,我們就是從那上麵摔下來的。”
“我知道,你先休息一會兒。”賀綸並不懂如何去嗬哄安慰一個女人,隻是憑著心裡的感覺說。
“王爺,強人傷口被我塗了一些花紅青的汁液。”
原來湯媛不止喂賀維吃了半瓶避子藥,還在洞穴附近薅了一把花紅青“伺候”他。
花紅青在大康乃再常見不過的野草,既可以用來紋身也可以製作廉價的化妝品。汁液隻要沾上傷口就會留下淺藍的痕跡,猶如點墨在紙,但因為不容易清洗,普通老百姓紋了基本就得帶一輩子,是以在民間並不流行。
此番縱然薄荷強人有天大的本事,沒個一年半載也彆想洗去。
賀綸垂眸輕吻她受傷的額頭,讚道,“嗯,你真聰明。”
像是安慰孩子。
卻說倒黴的賀維,死裡逃生之後才發現傷口不對勁,原以為是毒性發作,然而惠必巫師浪費了整整一個時辰也沒探出個所以然。
除了他原有的火毒,並不存在湯媛所說的三日斃命散。
所以,那臭丫頭撒謊!
賀維暗生被人戲耍的羞惱,卻也不得不慶幸這是個戲耍。
畢竟世上奇毒千萬種,哪怕是惠必巫師也不敢自詡解千毒。是以,他能不中毒還是不要中毒的好。
帶著這樣的慶幸,他總算放心睡去,第一日和第二日還算平靜,並未有十二星宿找上門,第三日,寂靜的農家小院上空響起賀維的慘叫!
他才十九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因為秘密太多的緣故一直不曾沾女人,所以每天清晨都會有正常的生理反應,可自從吃了湯媛的藥,就一日比一日安靜,直到今天早上再也沒立起來……賀維方才覺得不妙,憤恨羞惱之下,竟是積鬱肺腑,生生嘔出一口鮮血。
惠必氏立在門口漠然看他一眼,“緊張什麼,那是避子藥,給女人吃的,隻不過那丫頭心黑手狠多喂了你一些,最多疲軟三個月,不會有大礙。”
避!子!藥!
賀維聞言又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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