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心痛地安慰道“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這幾年,媽也多虧了你和哥哥兩個人照顧,也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她或許是想用自己的死最後給你們留下些錢。這幾年,她過得太苦了,我們也不容易,也算是大家都解脫了。”
小舅舅軟軟地蜷縮著攤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默默地流著眼淚。
人生中往往充滿了插曲,送葬那天,小舅媽因為和小舅舅婚姻不和,甚至不想參加外婆的葬禮,後來在大姨們的軟磨硬泡下才勉強同意參加,可是她作為外婆的兒媳婦,居然不願意為外婆披麻戴孝,小舅舅覺得小舅媽的行為讓他很難為情,乾脆一氣之下賭氣讓小舅媽走遠些,小舅媽果真二話不說就要離開,頓時場麵亂做一團,兩個大姨和媽媽又馬不停蹄地追上小舅媽,幾乎是低聲下氣地求她穿上白麻衣。周圍的賓客都在看這場的笑話,尤其是小舅舅更是覺得羞愧難當。
終於,我們驅車來到殯儀館,外婆的屍體經過一夜的冰凍又解凍,早就沒有了人的模樣,而且因為在車禍中的創傷,與其說是死去的外婆,不如說是勉強縫合的身體部位。常年疾病的折磨再加上車禍的累累傷痕,外婆的最後一麵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每個上前看過的人都臉色扭曲地捂著嘴回來了,難掩作嘔的表情。
我僅僅是遠遠地瞥了一眼,都被嚇得連連後退。一個人究竟有多被上天唾棄才會一輩子經受這麼多身心的摧殘?自從那次離家之後,外婆除了顛沛流離在大雨中,隻剩冷冰冰地躺在冰棺裡,她再也不能回家了。因為根據家鄉的風俗,外婆是沒有資格回家的,她身上也烙上了不祥的印記。甚至很多鄉裡鄉親都會忌諱這種葬禮,認為參加這種葬禮會給自己帶來晦氣。於是祭拜儀式也隻能草草地在殯儀館一個小角落裡完成,大舅媽跪在冰櫃旁痛苦,可是漫天的哭泣聲中有幾分是真心難過,又有幾分是擺脫累贅的解脫和慶幸?小舅媽麵無表情地跪著,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絲毫擠不出一滴眼淚,可是我們沒有資格要求更多,兩個大姨和媽媽跪在一旁失聲痛哭,尤其是媽媽,從小外婆就最疼愛媽媽,這對於媽媽來說就像是刀山火海中闖一次,從此之後,媽媽再無雙親,她再也不能是孩子了。
因為殯儀館火化屍體是有時間安排的,於是工作人員走過來,麵無表情地將外婆的冰棺推進火化室裡,媽媽痛哭流涕地最後追趕一次外婆,她不舍地看著外婆推進火化室,心如死灰地跪下最後給外婆磕了一個頭。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工作人員將外婆的骨灰拿了出來,於是我們又乘車帶著外婆的骨灰回到故鄉,將外婆葬在了外公的旁邊。
自從外婆去世之後,媽媽總是看上去很孤獨,她說她沒有爸爸媽媽了。而爸爸也變得消沉了很多,這幾年,身邊太多人離我們而去了。
不僅僅是親人的離去,更是事業上的受挫讓爸爸身上幾乎銳氣全無。
爸爸醉醺醺地走回家中,嘴裡念念叨叨道“今天扁子叫我去吃飯,我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晚上就請他們去泡腳了,又花費了六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