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裂縫爬滿四壁,遇雨漏水,逢晴溜陽,一張會唱歌的桌子,一把會跳舞的椅子,卻有一道富麗堂皇的大門,外牆貼著嶄新的瓷磚,足以讓他拚拚湊湊一張陳舊的木凳子,翹著腿坐在門前,嘴裡哼著歌。他大抵一輩子都在活給彆人看。
朝陽高歌,霞光沐靈。新的一天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停下腳步,我想去二大伯家看看,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二伯母和哥哥的爭吵聲。
“你就不會守到女孩子門口去?像個窩囊廢一樣,天天躲在家裡,難道你真想一個人過一輩子?”
“我不去,我像癩皮狗一樣趴在她家門口,你不要臉麵我還要,你這個慢慢娘,就不要念了,念得耳朵都起繭了。”
“你自己什麼樣心裡沒點底嗎?你不去追在彆人女孩子後麵,難道人家女孩子會上趕著來找你嗎?你都快三十了,如果你不成家給我生個孫子,我就白生你了。腦子不知道想事,就和你那個爹一樣,天天死在麻將桌上。”
“我懶得和你這樣的人吵,整天在我耳邊囉囉嗦嗦的。”
我停下腳步,透過斑駁的葉子漏影,依稀看到兩個矮小的人吃力地抬起腳跟,朝著對方的頭頂指指點點。
好像所有人都和我認識的不一樣,也許不是我變了,也不是他們變了,而是這才是她們原本的樣子。
我心不在焉地端著飯碗,躲在月光懷下,站著門口。門前有一條道路,路上占滿談天說地的歸客。以前,村子裡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當吃晚飯,所有人都逃離飯桌走到家門口,聚在一起聊聊天。
扒拉了幾口米飯,呆呆地嚼著,米粒在嘴裡翻滾,我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或許我正偷聽時間逝去的心跳聲。
“哥哥,你都回來好幾天了,怎麼一直沒見你?都不來找我,是不是忘記我這個妹妹了?”我興奮地跑過去。
哥哥的身後揣著東西,神神秘秘地藏著,我好奇地探頭,他“唰”地一聲把東西捧到我麵前,那是一種少年意氣風發的生機,難掩驕傲地說“千,這是我在火車上買的發夾,我覺得挺好看的,而且很實用,我買了好多個,拿兩個給你。”
我激動地搶過發夾,滿眼崇拜地說“哥哥,你真厲害,你第一次去外麵肯定見識了很多新奇好玩的東西。看哥哥這樣子,應該也賺到很多錢吧?”
他的眼眸黯淡了幾分,片刻又重新閃著光芒,說“今年沒賺到錢,不過我在外麵學到了很多,明年我肯定能賺到錢了。”
我欣喜地點點頭,愛不釋手地拿著發夾,說“哥哥,這個發夾這麼好看,我給你給小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