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要麵子活受罪才是這個社會絕大部分人的底色,而這些人中,絕大多數甚至幾乎所有都是處在社會底層階級的人。這是因為他們身上深入骨髓的劣根性,使得他們不斷地包裝自己,逐漸忘記了自己真實的樣子,也永遠看不清自己身上的落點。那些心如玄鐵、勇敢無畏的人以他們為踏板,一步步踩在他們頭上。
清晨冒著綠氣,第一縷陽光偷偷跑進客廳裡,爸爸小小的腦瓜憋壞了,擠出厚重的被子,留有一條光縫。
爸爸從一場飄飄欲仙的夢中回味過來,眼睛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變得細細長長,好像兩半瓜子殼。淺淺褐色的瞳孔遊離著絲絲血藤,他掀開被子,不禁皺著眉頭,鼻頭一顫一顫,嗅到擁抱自身的酒味,經過一夜的發酵,已經找不到絲毫醇香美酒的影子,隻剩下作嘔的餿味。
花灑嘩啦啦地哼著歌,是水滴掉落水麵靈動的聲音,是清珠點到頭皮的悶沉。爸爸一邊拿著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將拖鞋拋棄,躲進棉鞋的溫柔鄉。
“現在人真是不行,一喝酒就會醉。我昨天怎麼回來的?是你到找我嗎?”一開始,爸爸低垂著眼眸,漸漸略帶慚愧地抬頭望著媽媽。雖然說爸爸不善言辭,但是他的眼睛彌補了這個遺憾。每次爸爸自知錯了卻又礙於男人顏麵不願承認的時候,他就會用那種眼波婉轉、純清生水的眼睛望著媽媽,就像是一隻受儘委屈的綿羊。
媽媽忙忙碌碌地從爸爸麵前走過來走過去,就是不搭理爸爸。
爸爸有點泄氣,但是並沒有妥協,繼續說道“哦,昨天我給你打電話叫你來接我是嗎?看來我還沒有那麼不省人事,還知道叫你來找我。”
“昨天我話都沒說完,你就掛了電話。再打過去,你一直都不接。我還是打電話問敢平,然後沿路找才找到你。你不知道你昨天像什麼樣子,就像是個叫花子一樣縮在樹下。”媽媽憤憤地說,言辭裡藏不住的怨怒。
“這樣啊,昨天,我確實是喝太多酒了,我以後會聽你的話,少喝點酒。想想昨天真是自己找罪受,晚飯的時候,我就已經喝醉了,晚上吃夜宵又喝了那麼多酒,喝到最後,我都沒有意識了。”昨天零碎的記憶在大腦中飄過,雖然記憶已經不見蹤跡,可是那種窒息感和虛無感確是刻骨銘心。
“你也知道?你知道你昨天喝得多醉嗎?我打了那麼多個電話,電話就在手邊,你都不會接。兩隻腳根本不會走,隻是硬生生把你給拖回來的。你現在已經不年輕了,這麼喝酒是不打算要命了嗎?如果你想當短命鬼,就不要牽連我和這兩個孩子。”心疼和氣惱混雜著,媽媽也說不清那種情緒更濃一些。
“我知道,確實不能喝那麼多酒,這不是難得這些朋友聚在一起,喝得高興就多喝了點。說起來,我們這群人真是酒囊飯袋,都喝得半死。”爸爸無奈地搖搖頭。
“你昨天花了多少錢嗎?少說也得兩三千吧?”媽媽放下手頭的話,站到爸爸身邊,嚴肅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