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走出墓園的時候祁奚忽然停下來回頭,視線被高高的柏樹檔住,已經看不到山上的墓碑了,自然也看不到傅躍江。
坐上了車他終於好奇地問:“簷哥,那個人是誰?”
傅簷川一直都沒有機會問,也有些不敢問,他怕傅躍江和祁奚說了什麼他不想讓祁奚知道的事。
他握緊方向盤把車開出去才回:“他和你說了什麼?”
祁奚毫不隱瞞地告訴傅簷川,“他說沒有他,秦輝就不會死。他還跟我說了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可是我覺得他又不是在對我說。”
到現在他終於反應過來,“他是不是對秦輝做過什麼事?”
傅簷川指尖摩挲在方向盤上,他並不想告訴祁奚那些肮臟的事,美化過後告訴祁奚,“他和秦輝在一起過,但不是兩情相悅,是他強迫秦輝與他在一起的。後來秦輝離開了他,卻還是被他找回來,秦輝不願意和強迫他的人在一起,才選擇跳海的。”
這個總結太過籠統,祁奚的腦子轉了好幾圈,最後定在傅躍江痛苦地跪在無人通道裡失聲大吼的畫麵,再想到傅躍江那番愛一個人的話,他忽然問傅簷川,“他愛秦輝嗎?”
傅簷川沒有回答,在他看來傅躍江這輩子都不資格說愛秦輝,祁奚自己思考出了答案,唏噓悲傷地望著他說:“原來愛一個人會這麼痛苦嗎?”
“當然不是!”
傅簷川急忙地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來,解開安全帶湊去了副駕,認真地告訴祁奚,“愛一個人應該是幸福的,快樂的。他痛苦,隻是因為他傷害了他愛的人。”
“簷哥。”
祁奚與傅簷川的視線接在一起,仿佛有什麼從傅簷川的眼神裡鑽進了他心裡,讓他心底一直沒有弄清楚的東西終於破土而出。
一瞬間,他胸口裡湧出了酸澀卻又甜蜜溫暖的情緒,他轉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傅簷川,“你不要死!在我活著的時候你也一定要活著,好不好?”
傅簷川不知道怎麼一下拐到了這裡,他抱回去保證,“我不會比你先死,絕對不會。”
祁奚沒被安慰道,反而更悲傷了,他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傅簷川說:“可是如果我先死了,你難過怎麼辦?都沒有人來安慰你了。”
“奚奚。”
傅簷川心裡像在地震一樣地震動,他和傅躍江說的是不可轉變的事實,他能得他想要的唯一條件,就隻是因為他遇到的是祁奚而已。
如果不是祁奚,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找到自己想要什麼,又或者如果祁奚不是這樣的性格,他即使愛上的祁奚,恐怕最後也不會比傅躍江與秦輝,與傅振榮與他母親有什麼不同。
他把人輕輕推起來,抹著冷不防從眼角掉下來的淚,“奚奚,彆想了。我們都不會死,我們都會好好活著,會一直在一起慢慢變老。”
“嗯,你答應我了,不要騙我。”
“我不騙你。”
祁奚望
著傅簷川眨了眨眼,又有眼淚滾下來,他不管,捧著傅簷川的臉就吻過去,如同在確認傅簷川就在這裡。
而這一瞬間,他終於理解了他對傅簷川的感情有什麼不同,理解了傅躍江說的愛一個人就是看他笑就想笑,看他難過就難過,還理解了謝洄說的愛上就輸了。
“奚奚?”
傅簷川覺得祁奚這不是要和他接吻,是要從他嘴裡撈出來什麼,把人推起來問:“怎麼了?”
祁奚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傅簷川他此刻好像什麼都明白了,又好像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的心情,看著傅簷川把自己急得委屈了,“我說不出來!就覺得心裡高興又難過。”
“沒事,那就不說。我們回家。”
回家之後,祁奚沒有再見過傅躍江,傅簷川也沒有和他提過。
他好幾天沒有去上班,工作室的人都嗷嗷地盼著他回去,因為他作為流程的開頭,他不在後麵許多工作都不能進行下去,之前畫的存稿這幾天都用光了。
就這麼又過了一個星期,傅家集團的新聞再次占據各大網站的頭版,集團因為資金問題被收購,傅家即將易主。
祁奚看不懂那些專業的分析,隻能看八卦,可這次卻沒有什麼小道消息透露出來。
就在外界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榮川大廈最高層會議室正在召開股東會議,幾經轉折,出現在會議室的人是傅簷川,所有人都震驚,卻不意外。
當初傅簷川走的時候,誰也不信傅簷川真的放棄得那麼乾脆,果然在這裡等著。
對此最有體會的是傅晉申,他一直沒有相信過傅簷川,但他以為他贏了,結果真的當上董事長才發現,傅簷川早在找上他時,就已經埋下了陷阱給他,最後讓他無力回天。
今天的股東會議就是為了選出新的董事長,再任命新的總裁。
傅晉申看到傅簷川摔桌而去,不過已經成為定局,傅簷川現在是最大的股東,就算有人不服也不敢說不行。
最終,傅簷川回到總裁的位置,同時兼任了董事長,就像他對傅振榮說過的,他把傅家變成了他的傅家。
股東會議結束,傅簷川回了他許久沒有回過的“家”。
傅振榮被調查了一番,繳了該繳的罰款,整個人仿佛迅速老了,這幾個月不問世事,閉不出門。
傅簷川進門最先看到的是權叔,不等他問,權叔就告訴他,“董事長在二樓,你還是和他好好談吧,他這段時間也挺不容易的。”
他什麼也沒說,上去二樓在傅振榮的書房卻沒見到人,反倒樓下的琴房傳來了鋼琴聲。
小時候傅振榮想讓他學鋼琴,但林嫻婧勸他選了大提琴,傅振榮當時沒有在他麵前表現出什麼,後來他大一點才知道,傅振榮當初就是靠著彈了一手好鋼琴追到林嫻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