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背上多了個胎記。”小春啞著嗓子說。
“胎記?”千元是越聽越疑惑,他讓自己答應的事就是給身上做個胎記?這簡直太詭異了。
“是個很像牡丹花的胎記。”小春的淚珠掉出來,落在千元的肩頭,“往人背上硬生生做出一個原來沒有的東西,您得疼成什麼樣啊?”
雖然千元現在的確是受著鑽心的痛感,但見小春這樣,她反倒不好表現出來,隻好轉移話題問道:“軒兒呢?他吃過晚飯沒有,睡了嗎?我的情況他不知道吧?”
小春搖搖頭:“小世子一天沒見您,飯吃的不多,晚上早早就上床睡了。”
“那行,你晚上小心注意著他那邊的動靜,”千元側臉趴在枕頭上睡好,閉上眼睛,“飯我不吃了,頭沉得很,先睡了。”
一夜無夢。
清晨,千元被小春扶著坐起身,穿好衣服,草草洗漱一番後出來外間和杜金軒吃早飯。昨天的突然消失讓杜金軒很不高興,哄他費了千元好大功夫。
背上的刺痛感已經消失,隻剩下輕微的不適。
昨日出去,一路上的情景確如小春所說的那樣,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侍衛,透露出如臨大敵般的緊迫感。杜磊沅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竟然還會有閒情逸致拉著自己去紋個牡丹花?要說背後沒鬼,鬼都不信。
吃好飯,前院的管事來回話,請杜金軒去上課。昨天早上小春找管事恢複武術課的消息讓各位先生有些坐不住,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夠周到、被嫌棄,便主動來請求開課。
千元看著早已生龍活虎的杜金軒,忍不住笑:“也該去正經學點東西了,玩這麼多天,還沒夠嗎?”說完不顧他瞬間垮下來的臉,對管事笑道,“這樣吧,他年紀太小,定力不夠,時間一長心思就不在書本上了。俗話說,貪多嚼不爛,這樣學未必學得好。我的意思是,隻留下教算術、識字以及武術的先生,其它的課程先不著急。”
其實這番話,千元在心裡猶豫良久,她想,現今自己身份地位大不如前,這位管事肯不肯聽還很難說,隻是曾經答應孩子要給他減課,便不得不豁出臉麵提說一句。
果然,管事先是做出為難的樣子,隨後回說這須得和侯爺商量一番再做決定。千元不好勉強,親去收拾好書本文具,交予小春,囑咐她帶著杜金軒出去上課。
等都走後,千元扶著腰準備回屋內躺一會兒,剛掀開門簾,荷花從外麵跑進來,舉著一塊糕點對千元說:“夫人,王娘子在滾湯圓,您要不要去看看?整天呆屋裡怪悶的,去看看吧!王娘子說了,想吃什麼餡兒都可以。”
這裡也有湯圓嗎?
千元笑笑拒絕:“不了,她在廚房忙,我就不去擋路礙事了。”荷花把糕點往嘴裡一塞,拍拍手,過來拉著千元往外走:“去看看嘛!您彆老是睡,好好的人睡多了都會變得沒精神的。”
動作太大,背後一陣痛,千元不敢再掙紮,僵笑著跟著荷花走。
廚房。
小廚房的案板上整整齊齊擺著一堆白滾滾的湯圓,廚娘王娘子在牆邊的盆裡洗手,千元見狀笑道:“荷花該打,騙我來滾湯圓,王娘子明明都做完了。”
王娘子聞聲過來行個禮,荷花笑嘻嘻吐吐舌頭跑開了。
小小的空間裡隻剩下兩人,千元看著案板上的湯圓問:“都有什麼餡兒的?”
“豆沙、芝麻和肉餡,這三樣都做了些。”王娘子回答。
肉餡?千元記得自己以前吃的湯圓都是甜的,這次可要嘗嘗肉湯圓是什麼味道。
“夫人,”王娘子跟著千元輕聲說,“早上出去買菜時,碰到一人,他讓我將這個交給您。”說完,她從胸口掏出一個小荷包,打開後從裡麵取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木筒遞給千元。
“你可知道是什麼人?”
“不認識。”王娘子搖頭,“夫人放心,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今天隻是請您來看滾湯圓的。”
千元聞言苦笑,你急著撇清是人之常情,可問題是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啊?
她握著小木筒,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口沒有底的井裡,除了被動的下降,什麼都抓不住。
回到暖閣,千元拔開小木筒上的蓋子,從裡麵倒出一個紙卷,她皺眉展開,隻見上麵手書八個大字“今夜子時,房間等我”,沒有落款。
語氣熟稔,換個情況看的話,這種語氣更像是小年輕幽會的密語。
隻是,方若君一心撲在杜磊沅身上,她絕對不會有什麼相好的。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有相好,那家夥也不可能傻到選擇侯府加強警戒的時候來,所以,不是情人。
親人,更不可能,方家舉家都在京裡,剛被抄完,哪還來的親人?若是遠親,那就更不可能了,方家現在的情況躲都來不及,哪有上趕著跑來送死的道理?
朋友,小春說過,方若君並沒有那種所謂的閨中密友。
“難不成是壬遠?”千元趴在床上,苦苦思考,“不能吧!他又沒開天眼?這還沒找他呢,就巴巴把自己送上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