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電影開始前,晏北辰對安夏提前做了交代,但到了電影結束,晏北辰倒是都沒有尖叫出來。隻是在離開電影廳時,臉色有些發白。
晏北辰覺得恐怖片這種東西就是一種詐騙。
它用一張海報令你害怕,同時又勾起你的好奇心,在把你騙入電影廳後,就開始三百六十度立體環繞將你的精神折磨成一條要崩斷的線。而這種恐怖,並不會伴隨著你離開電影院而消失。它像是拉著你掉入水中,將你淹沒,讓你窒息。等你好不容易從水裡走出來,你仍舊被濕漉漉的水全方位包圍,讓你無時無刻不想起你被淹沒時的畫麵。
這種被恐怖氛圍包圍的陰森感,直至回到家後,晏北辰才稍微脫離了出來。
“嚇死我了。”
到家之後,晏北辰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安夏去給他倒了杯水,晏北辰接過水杯,雙目無神地道。
“我現在還沒從電影裡緩過來,老覺得晚上會有人從床底下鑽出來。”
“夏天太熱了,還不能蓋被子。”
“我今天晚上睡覺都不要關燈了。”
晏北辰拿著水杯,一邊喝水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安夏聽著他說的話,站在一旁安靜地笑著聽著。
將水喝了一半,晏北辰又稍稍好受了一些。他忘記電影的恐怖,回頭看了一眼小保姆。從電影開始到結束,小保姆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還和往常一樣的站在那裡。
“你不害怕啊?”晏北辰問。
小保姆身形單薄嬌小,看著也就是個十八九歲的孩子,但是膽子卻是大的驚人。上到恐怖片,下到極速光輪,她不覺得害怕,隻覺得刺激。
晏北辰說著話的功夫,已經把水杯放下了。安夏先詢問了一下晏北辰是否還要喝,晏北辰搖頭後,她才抬起手臂做了句手語。
安夏:這是電影,都是假的,不用害怕。
小保姆說著這句話,像是跟他陳述著她今晚做的晚餐的菜單一樣,她是真沒有把這部恐怖電影放在心上。
不過她說的也對。恐怖電影歸其根本也是電影,而電影是一種娛樂方式。儘管表現方法不同,但它確實是假的。
隻要假的,就沒什麼好怕的。
這是一種很簡單的思維,可是你在看完恐怖片,沉浸在這種恐怖氛圍之中時,很難能清晰理性地想到這一點。
安夏可以。
被安夏這麼提醒了一句,晏北辰像是也從這種虛假的恐怖中徹底走了出來。他抬頭看向站在那裡的安夏,看了一會兒後,笑了一下。
“你說的對。”
晏北辰說完,安夏衝他笑了笑。
像是被她的話給安慰到了,晏北辰沒有了再害怕的意思,甚至臉色都好看了許多。安夏過去拿了他喝完水的水杯,去廚房清洗乾淨了。清洗乾淨後,安夏又回到了客廳裡。
看完電影回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往常這個時間,晏北辰差不多剛從公司回來。因為一天忙碌的工作,兩人在晚上也隻是打個照麵,說句晚安也就去睡了。
而沒有下午繁雜的工作,晏北辰的精神似乎比往日也好很多。九點多了,也沒有回房間的意思。他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正看著什麼,客廳裡的燈因為恐怖片的影響,在兩人回來之後,就已經全部打開了。
客廳的燈全部打開,整個客廳都亮得有些耀眼。而在耀眼的燈光下,晏北辰在聽到安夏出來的聲音時,轉頭看向了她。
今天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很久。
從下午六點晏北辰回來,一直到現在,而且都是兩人單獨相處。而在這段時間兩人的單獨相處裡,要麼因為她在忙,要麼因為晏北辰在開玩笑,安夏對待晏北辰時好像也能保持如常。
但是喜歡了就是喜歡了。就算因為工作責任的緣故,保持著自己的工作態度。在像是現在這樣靜下來,突然隔著大半個客廳目光對在一起時,隱藏的心動和心悸就就像是淩晨破土而出的芽,一下都冒了出來。
安靜是最好的渲染,甚至說,將那種剛剛破土的心動和心悸一下就放到了最大。
安夏站在廚房門口,平穩了下心跳和呼吸後,重新走回到了晏北辰的身邊。
在她走過去的時候,晏北辰也一直在看著她。在晏北辰的目光下,安夏抬起手臂做了一句手語。
安夏:要去休息嗎?
小保姆剛才去廚房洗杯子了。她平時不怎麼在意,洗完東西之後,手也隻是簡單擦一下,保證做手語的時候不甩下來水滴就好。她的手背和手腕上,還殘留著一些水跡,在客廳亮如白晝的燈光下微微泛著光。
現在已經是九點多快十點了,也差不多該到了他休息的時間了。晏北辰的睡眠並不是很好,他入睡很慢,所以要早點回房間。
小保姆這麼做了一句手語,晏北辰像是被提醒了過來。他“啊”了一聲,才察覺到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該睡了。”晏北辰道。
說罷,晏北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在沙發上坐著的時候,晏北辰儘管身材高大,但由於身體的彎折,整個人還是比站著的安夏要矮的。但是他一站起來後,高大挺拔的身軀舒展開,安夏就覺得像是有那麼一片竹林一下從她麵前生長了起來。
竹林間還帶著風,風中是晏北辰身上淺淡的冷杉香氣。它龐大而又包容,在晏北辰站起來的那一刹那將她包裹。
安夏平穩下的心跳和呼吸又微微急促了起來。
她在這種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中,朝著客廳茶幾旁站了站,給晏北辰讓開了些位置,好讓他上樓。
在她朝著旁邊站過去後,晏北辰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朝著樓梯的方向去了。
男人離開後,他的氣息和壓迫感像是伴隨著他的離開一並消失了。安夏並沒有抬頭目送著晏北辰離開,而是低著頭看著剛才晏北辰坐著的位置發呆。
在她走著神的時候,走到樓梯邊的晏北辰突然停了下來,他回過頭來,看向站在客廳裡的小保姆,道。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今天一起出去玩兒了。”
空曠安靜的客廳裡,晏北辰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聽到他的聲音,安夏也回過神來,抬頭看向了晏北辰的方向。
在安夏看過來時,晏北辰對上她的目光,衝著她笑著道。
“我們一起吃了晚飯,一起喝了奶茶,還一起看了電影……”
“這好像是在約會啊。”晏北辰說。
在複述完了今天兩個人一起做的事情後,晏北辰突然在最後加上了這麼一句。安夏看著他,她清澈漆黑的雙眸因為他說出的最後一句話而微微一動。
小保姆的神情像是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又像是沒發生。晏北辰安靜地觀察著她,觀察了一會兒後,他像是察覺出了什麼不對來。
“啊。說錯了。”晏北辰說。
晏北辰這樣說完,又衝著安夏輕輕笑了一下,確認道。
“這就是約會。”
客廳裡在晏北辰確認完他的話後,就陷入了一片寧靜。在這片寧靜中,小保姆抬頭看著他,漆黑的雙眸清澈而明亮。
她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一會兒後,衝著他靦腆的一笑。
她的臉頰甚至因為這個笑,而浮上了一層淡粉色,少女的羞赧和大方在她身上完美平衡地展現。
她笑著看著他,抬起手臂和他做了一句手語。
安夏:我很開心。
安夏: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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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有了安夏的提醒和安慰,但是在不和她在一起以後,晏北辰重新被恐怖片的恐怖籠罩,第二天早上,晏北辰帶著比昨天更為蒼白的臉色起了床。
他坐在餐廳的餐椅上,神色因為沒有睡好覺而有些呆滯。在他坐在餐桌前發呆時,安夏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在餐廳和廚房進進出出,沒一會兒將晏北辰的早餐端到了餐桌前。
像是預料到晏北辰晚上會睡不好,安夏早餐準備了紅豆元宵和紅糖餅。甜味的早餐往往能讓晏北辰很快將昨天睡眠不足導致的精神敏感給填補起來,吃過早飯後,晏北辰已經恢複了一些。
而後,他和安夏道彆,跟司機一起去了公司。
晏北辰上了車後,就在車上眯了一會兒。等差不多到公司的時候,司機叫醒了他。車子緩緩駛入集團大廈的地下車庫,晏北辰眉宇間帶著未散儘的起床氣下了車。
每天上班下班,都是做些固定的事情。晏北辰下車後,去了地下車庫的高層專用電梯,電梯很快到達集團大廈頂層。
電梯門一開,晏北辰看到了外麵等著他的李澤。
“我快死了。”晏北辰見到李澤後,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我昨天看了一部恐怖片,我快要嚇死了。你不知道,我晚上睡覺的時候,蓋被子熱,不蓋被子怕有鬼從床底抓我。我一晚上沒關燈,但是後來我想了想,恐怖片裡的鬼好像沒有怕燈的,這樣我就更害怕了,然後一晚上幾乎沒怎麼睡……”
晏北辰在下來電梯後,就和李澤訴說了一下他昨天晚上的痛苦。晏北辰像是真的被精神折磨得厲害,絮絮叨叨地說著,絲毫不給李澤插話的機會。
而在和李澤訴說完了自己昨天晚上的痛苦之後,晏北辰那因為沒睡好而有些遲鈍的大腦神經突然反應過來如果沒什麼大事兒,李澤是不會在電梯門口專門等他的。
他的思維從恐怖片裡抽離出來,他看著李澤,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李澤見晏北辰終於正經起來,和他說了一句。
“吳總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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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今天淩晨,吳總的雙胞胎兒子從國外回來了。不光雙胞胎兒子回來,另外還帶了吳總發妻家族派來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