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你主子來這裡不是找漂亮女人,就是找漂亮男人,你一個當下人的,還能擋得住主子嗎?”少年不屑一笑,伸手就要去揭莫時歡的麵具,卻被一道靈力彈中了手腕,疼得他大叫出聲。
少年怒視莫時歡。
莫時歡舉起手,表示自己什麼也沒做。
他身後的江宛彤握住莫時歡的手腕,將他的手放了下來,從莫時歡的腰間抽出那把折扇,故作風流地展開,上麵寫著“莫挨老子”。
“我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自稱自己漂亮。以我的眼光,你連……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江宛彤含糊地說了個稱呼,卻被身旁的莫時歡捕捉到了,狐狸麵具底下傳來悶悶的笑聲。
江宛彤拉住莫時歡的衣袖,將他一把扯了進壹號商鋪。
剛踏進酒樓,就能感覺到一陣莫名的燥熱,在眾人觥籌交錯之間,溫度逐漸升高,嗅覺充斥著濃鬱的花香,讓江宛彤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大廳之中設置了一個圓形的台子,周圍用不知名的花朵點綴,上頭有身輕如燕的舞者在跳舞,其他賓客身邊都圍繞著各種鶯鶯燕燕。
莫時歡靠近江宛彤,傳音道:“此處有陣法,無法探知對方的身份,也不知他們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師妹,萬事小心。”
江宛彤也察覺了不對勁,這裡怕不是家黑店。
當初她在識海重建鬼域的時候,其實沒想太多,鬼城的城主自會幫她管理這些,包括鬼市商鋪是誰在用,都會登記在冊子上,遞交給城主。
如果不是江宛彤的身份不能暴露,她作為鬼域之主,收稅都能收到手軟,躺在鬼王宮殿就能不愁下半輩子,這就是為什麼之前的鬼域總是能夠趁虛而入,搶占鬼王身體的原因。
畢竟生活太過美好,根本生不起絲毫想要爭鬥的心。
“你剛剛看到了嗎?那位燕嬌姑娘,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旁邊的客人滿臉笑意,拍了拍腰間的荷包。
因為築基期無法使用儲物袋或者儲物戒,鬼域內所有存在的修為都得在鬼王之下,所以他們隻能用最原始的儲存方法。
大部分人進鬼市之前,都會將靈石兌換成了類似凡人銀票一樣的票子,一張就是一萬靈石,在鬼市入口的票號可以兌換。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這位燕嬌姑娘,可是陽州名妓,在人魔交界處,不管是人是魔,都想要得到她,為她爭得頭破血流,也沒誰能得手,沒想到最後能在鬼市見著她。這壹號商鋪背後的人……可不簡單。”知情者神神秘秘地說,幾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江宛彤路過他們,聽了一耳朵,留了個心眼。
莫時歡給迎上來的店員打賞,店員掂量了一下荷包,笑著問道:“兩位也是來尋燕嬌姑娘的吧?”
江宛彤反問:“什麼燕嬌姑娘?”
裝不知道。
店員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指,莫時歡又打賞了他一袋子靈石,才撬開他的嘴,“燕嬌姑娘可是我們的頭牌,她容貌傾國傾城,彈得一手好琵琶,溫柔無比,還善解人意。今夜子時,準點開拍。出價最高者,便能入燕嬌姑娘的暖閣,與她春風一度。”
江宛彤忍住了不適,麵上不顯,故作不屑,問:“我怎知她值不值我出的價格?”
店員揚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說:“郎君出手闊綽,您若是不信,我可以帶您去燕嬌姑娘的暖閣對麵,遠遠瞧上一眼,隻要郎君……”
他再次暗示給錢。
江宛彤正打算放棄,卻見身旁的人又丟出一個荷包,店員雙手捧著三袋靈石,點頭哈腰,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們跟他過去。
店員背對著他們帶路,江宛彤抬頭看向莫時歡。
江宛彤:乾嘛打賞這麼多?
莫時歡:速戰速決。
江宛彤承認,她這等窮人乾不來這種花錢如流水的事情。
孩子一個月的俸祿都沒有這麼多!二師兄隨手打賞就是她三個月的弟子俸祿!
酒樓背後還有小院,從後門走出酒樓,繞過走廊,越走越幽靜,偶爾能碰上幾個雜役,也沒有再多的人了。
“對麵便是燕嬌姑娘的暖閣了。郎君在此處遠遠看上一眼便好,可千萬不要靠近暖閣喔。”說罷,他便將此處留給兩人,捧著那三袋靈石,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暖閣的門是敞開的,也沒有人把守,似乎根本不怕裡麵的人會逃跑,也不怕有人會進去。
江宛彤轉身,對上取下麵具的莫時歡。
“二師兄,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一路走來,有些過於輕鬆了?”
莫時歡笑道:“怕是有人把我們當傻子了。”
話音落下,他們便聽到了從暖閣裡傳來桌椅倒塌的聲音,一張圓凳滾到了門檻上,又撞了回去。
一抹倩影闖入他們的視線,燕嬌出現在門前,驚慌失色地朝門口衝去,她頭發淩亂,衣衫半褪,雙眼通紅,眼見就要跨出門檻,卻被一堵透明的牆給彈了回去,跌坐在地上,頭上的步搖碰撞得叮當作響。
自暖閣的另外一側,走出一個表情猙獰的男子,一把扯住了跌坐在地上的燕嬌,將她桎梏在自己的懷裡,陰笑道:“我已買通了所有人,就連結界都給設好了,在你賣給彆人之前,你是屬於我的,還想逃到哪裡去?”
燕嬌被迫抬頭,眼裡含淚,輕輕一顫,便能落下淚來。
即便連魔尊大人,也不曾對她如此粗暴,這到底是哪裡來的修士,竟然……
她抬眸,朦朧的淚眼中,看見了男人身後,距離門口不遠處了兩人。
隻需一眼,便認出了那個扮作郎君的姑娘。
魔尊沒有算錯,她還是來了。
正是因為她來了,燕嬌才覺得自己的一生更加悲哀。
自她六歲遇見魔尊那天開始,她以為那是幸福的開始,卻沒想到那是一步步走向墮落的開始。
她護不住她的家人,護不住自己,也護不住她僅存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