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青暝冷眼盯著林青棠,他在這一刻,已經完全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裡,但如今的他,即便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你與我的區彆,不過是因為你有一位好師尊,有一個好宗門,如果任何一個人如你一樣天生好命,想要達到你現在的成就,也隻是時間問題。”樓青暝冷笑道,嘴角的血跡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林青棠劍尖下移,指向他的眉心,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
她並沒有反駁樓青暝,因為沒有必要。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並非天生好命,她出生時,母親過世,父親恨她,覺得是她害死了母親,精神狀態時好時差,愛她愛得幾乎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恨她恨得將年幼的她丟在冰天雪地裡,不管不顧,或是借口打獵,將她丟在深山老林裡。
她和其他乘霄宗弟子一樣,是在還未修道的時候,一步步叩過問天階,才進入乘霄宗,然後經過自己的努力修煉,被玄隱真人看中心性和資質,收為親傳弟子。
“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林青棠隻想知道魔尊到底想做什麼,以此來作出應對。
樓青暝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她。
林青棠往前走了一步,劍身抵在他的脖子上,冰涼的劍刃貼著他的皮膚,樓青暝不為所動,似乎篤定了她不會殺他。
林青棠收回劍,樓青暝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就消失了,因為她的劍快速地插進了他的胸膛,快得他幾乎沒有反應過來。
樓青暝猛地睜開眼睛,不敢相信般抬頭看她。
林青棠抽出劍,溫熱的鮮血濺了她一臉。
身後突然傳來了碗筷掉落的聲音。林青棠側頭看去,是過來送飯的一個外宗弟子。
那名弟子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林青棠,他看見那名傳說中的“醫仙”平靜地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出劍,鮮紅的血濺在她的右側臉上,與她的赤瞳幾乎同樣顏色。
林青棠擰著眉,腳步剛移動,踩到了腳底下的稻草,看見稻草下還覆蓋著彆的顏色,一時間沒顧著去追那名弟子,而是撥開稻草,看清了底下的法陣。
法陣將成,而且他所用的還是難以破壞的血陣。
樓青暝見他已經暴露,拚儘全力用指尖沾了血,即將畫下法陣的最後一筆,卻被林青棠攥住了手腕。
他的力氣很大,即便受了傷也一樣,林青棠甚至開始猶豫,要不要直接砍下他的手,費力地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碰到法陣。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從牢房窗戶傳來的一記鳴叫聲,清亮動聽。樓青暝全部心神都在這法陣的最後一筆上,隻能看到頭頂的光劃過一道影子。
“你想死,沒那麼容易。”林青棠咬牙切齒,用全部身心和靈力阻止樓青暝自殺行為。這個法陣一旦成功,他就會毫無痛苦地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即便是剛剛林青棠捅他的那一劍,也是避開他的要害,隻能折磨他,讓他疼痛,不會讓他死去。
樓青暝這麼做,顯然是知道他會成為製約魔尊的關鍵,他不會讓任何人成為阻礙他成就大業的計劃,即便是他自己。
牢房的窗戶落下了一道小小的影子,“嘰。”
林青棠全部心神都在阻止樓青暝完成法陣上,而樓青暝卻因為這短促的一聲鳥叫聲而恍然,看向落在地麵上的影子。
那是一隻嬰兒拳頭大小的鳥兒。
樓青暝感應到那份不屬於自己的感情在瘋狂湧動,心臟跳動劇烈。
“嘰。”地上的鳥兒影子歪了歪腦袋,似乎不懂牢房裡的人在做什麼,它原地跳了跳,然後轉身飛走了。
樓青暝全身的力氣突然潰散,他費力地抬起頭,看向牢房那片小小的一方窗戶。
他看見那隻剛剛出生就會飛的火靈鳥,它有著美麗的羽毛,飛起來的時候,翅膀帶起金紅色灼眼的火靈,拖著長尾羽,在窗口盤旋了三周,便朝著遠方的天際飛去。
它是那樣自由,那樣瀟灑。
“彆……彆走……”樓青暝突然像瘋了一樣,一把掀翻了林青棠,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身體被劍捅出的血窟窿,朝著窗口費力地攀爬,然而他隻能像爛泥一樣,無論如何都夠不著那方鐵窗。
剛出生的鳥寶寶沒有聽見他的呼喚,也或者說它不會再回應他的呼喚。
這一世,它是一隻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小鳥,再也不會為任何人停下它飛翔的腳步。
靈獸園內,赤雪終於孵出了最後一隻鳥寶寶。
江宛彤和莫時歡按照火靈鳥一族的習性,放飛了出生的火靈鳥寶寶。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與它有緣,一見它就覺得親切。”江宛彤的掌心還殘留著火靈鳥寶寶的溫度。
莫時歡望著鳥寶寶離開的方向,說:“如果有緣,日後一定會有見麵的機會的。”
兩人剛從靈獸園出來,就撞上了過來尋他們的許雲澤。
許雲澤將手裡的宗門令牌遞給莫時歡,眼睛通紅,說:“令牌可以感應到師尊目前所在,你們速去接師尊回來。”
他背上的本命劍一直在嗡嗡作響。
“師兄,怎麼了?”莫時歡看出他的神情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