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還是修仙 3.(1 / 2)

破廟外風雨雷動,閃電的光劈進林翳的縫隙與殘敗門窗中,劃出一線銀白。

隨著魔修血影和趙員外詭異的對話,破廟內劍拔弩張的氛圍突然就變得微妙奇怪起來。

周遭一時寂靜,對峙的三方竟齊齊沉默了。

趙員外話音落地後,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當即就想拔掉自己的舌頭,非議上仙,這可真是罪過。正懊惱慚愧著,就聽詭異地靜了幾息的破廟內遲疑地響起了一道聲音。

“老大,這男子與男子……也能生?”

破廟內的所有視線唰地一下全部彙聚在了這名魔修身上。

這名魔修提著一柄血紅大刀,內心的好奇一時竟全壓過了殺戮的魔意,極為認真地提出了疑問。

血影聞言愣了愣,也極為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照理說凡人是不能,但魔尊和那容岐可都是元嬰老祖,通天徹地的人物,說不準就有什麼不同之處……而且百曉生不是還說過,深淵秘境就有一種男子吃了也能懷孕的靈果……”

“深淵秘境還有這種靈果?”

“對啊,那畢竟是元嬰老祖,說不準就……”

“哇,厲害!”

一堆魔修湊在一起,嘖嘖驚歎。

趙員外和那三名修士的臉色頓時變得怪異無比。

耳聽著血影的分析和其他魔修們的讚歎,之前對趙員外和楚雲聲丟火球的那名魔修終於忍無可忍了。

就像魔道和邪道會往仙道派細作一樣,仙道自然也會往魔道和邪道輸送人才。而這名火球術魔修就恰巧是一個修真家族往血屠家族輸送的人才。

這個修真家族和宋家有利益衝突,在知道血屠家族針對宋家的謀劃後,就暗中推波助瀾,幫助血屠家族吞了宋家人。而宋家雖然人沒了,但卻還留下了不少產業和礦脈,因地界不同,魔修們拿不到,想接收很費功夫,所以就自然而然地便宜了他家。

就連宋家和上清山的聯絡信鶴,都是這個家族暗中托背後的散修盟修士攔下的,否則以仙道和修真家族的聯係,怎麼可能非要親至仙門,才能聯絡求救?

可惜,血屠家族這幫修為發達頭腦簡單的魔修們是相當得爛泥扶不上牆,一片大好的局麵下都能讓宋家三個人帶著法器跑了。

而現在好不容易堵住了,還白給一個有上清山潛龍牌的好苗子,可以說是送上門的功勞,不急著拿下就算了,還莫名其妙地就被一個不知哪兒鑽來的凡人小子給帶跑偏了事情。

他素來知道這幫魔修不靠譜,但卻沒想到會不靠譜成這樣。

火球術魔修真是恨鐵不成鋼!

他一口打斷血影和一堆魔修的激情討論,咬牙無奈道:“老大!百曉生一個剛剛引氣入體沒多久的廢物,能懂什麼元嬰什麼仙魔辛秘?”

“他就是為了賣他那仨瓜倆棗的春戲圖胡編亂造而已!”

“容岐晉升元嬰之後,魔尊一直在魔山閉關,連打都沒和他打過一架,哪來的這麼大的兒子?再說,就算……就算魔尊真有私生子,也不該是這種身上半點靈氣半點修為都沒有的普通凡人!”

火球術魔修苦口婆心:“老大,春戲圖看歸看,可當不得真!”

血影跑偏的思緒頓時就被拉了回來,之前沉浸在魔尊私生子內的奇思妙想一靜,雙眼落在靠佛像而坐的楚雲聲身上,略帶思索的麵容恢複了幾分之前的冷酷。

他不滿自身被質疑,但也覺得這番話不無道理,便有點不悅道:“百曉生可沒那麼簡單,有不少前輩長老都懷疑他是哪位大能的化身呢……不過這小子是個凡人,魔尊的私生子怎麼說也得是一降生就驚天動地自帶修為的……”

火球術魔修一邊怨恨這些魔修隨便被人煽動一下就轉偏的腦袋,一邊又有些慶幸。

若非這幫魔修如此無腦易忽悠,他家的計劃也不會如此輕鬆。

“隻是和畫像有幾分相似而已。”

火球術魔修忙補充道:“尊主那畫像還隻是個模糊的麵容呢,跟尊主本身說不準就是千差萬彆,畢竟也少有人真見過咱們魔尊……”

血影像是想明白了什麼,點點頭,嘴角裂開道殘忍的弧度:“有那麼點道理。不過既然撞上了,那不管真假,就先帶回去給百曉生瞧瞧。”

又掃了楚雲聲一眼,確定他身上沒有半分靈氣波動,隻是個氣血有點虛空的羸弱少年,血影便更沒了興趣。剛才的奇思妙想被打擊過,他有點不耐,示意手下趕緊動手。

一個搞不清楚狀況、多管閒事的凡人而已,殺或抓,都是注定了死路一條。

火球術魔修雖疑惑自己之前的火球為何沒滅殺掉這個凡人,但卻也沒多當回事,眼下看血影終於不跑偏了,忙趁著這幫魔修還有腦子的時候迅速抬手,甩出了一道火焰凝成的鎖鏈,直朝楚雲聲而去。

與此同時,血影一聲令下:“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布陣將此地圍住,其餘人和本座一同轟擊潛龍牌!”

“我等沒有煉氣大圓滿,攻不破這潛龍牌,但磨也能將你們磨死在這裡!本座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血影囂張冷笑,直接揮出帶著血光的一拳,狠狠地轟擊在潛龍牌的光罩上,光罩泛起漣漪,大盛的光芒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分。其餘魔修見狀,也跟著怒喝,轟擊光罩。

五花八門的法術爆裂開來,砰砰砸在淡青色的光罩上。光罩漣漪不斷,發出哢哢輕響。

趙員外臉色大變,麵目陡然青白,看著懷裡兩個兒女,一時恨得咬牙。

三婆婆見此情景,更是目帶逼迫道:“你這一雙兒女是生是死,隻在你一念之間!隻要我孫兒宋白安全離開,老太婆我就是舍了這一條命護你們周全,又有何不可?”

“此等攻擊消耗之下,這光罩最多還能再維持一炷香,形勢緊迫,已由不得你猶豫……”

外有魔修們猙獰著麵孔的瘋狂攻擊,內有三名修士的虎視眈眈,趙員外冷汗涔涔,握著潛龍牌的手不斷顫抖,眼神遊移著正要下了決定,卻忽然從眼角的餘光瞟到了不遠處佛像下的玄衣少年。

奇怪,剛才那領頭的魔修不是讓人抓了小兄弟嗎,他怎麼還……

趙員外偏頭定睛,待看清那邊佛像的情景後心頭霍然一震,竟呆住了。

比起光罩這邊的僵持與熱鬨,幾丈開外的佛像旁簡直清靜得古怪詭異——楚雲聲站在佛台蓮座前,目光平靜地看著與他近在咫尺的那名火球術魔修。

那條從掌心甩出的火焰鎖鏈抽在楚雲聲身上,被法袍的陣紋輕輕一蕩,無聲磨滅,沒留下半點火星。

而與楚雲聲的平靜鎮定完全不同的是,這名一腳踏進楚雲聲的小型**陣的魔修卻雙眼呆滯,麵孔驚恐萬狀,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物。

他似乎還想要再次凝聚攻擊,但恐懼已經完全懾住了他的心神,讓他顫抖著失去了所有力量,趴倒在地上涕泗橫流。

這一幕落在趙員外眼裡,立刻讓他明白為何剛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自身都難保的楚雲聲會出言想要幫他了——

這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呐!

彆人都以為他沒有修為,那不就是看不出他的修為嗎?隻有修為高於煉氣,才會讓這些煉氣修士都看不出,才會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風輕雲淡,麵不改色!

趙員外已經走投無路,索性死馬當成活馬醫,緊緊捏著潛龍牌,拉扯著兩個孩子,朝楚雲聲的方向跑去。

幾名極為忠心的護衛雖都麵露驚懼,但顯然對這種麵對修士的場麵早有預料,也沒有哪個驚怕之下臨陣背主,反而是在看到趙員外的舉動後都立刻圍護著趙員外和兩名小主人朝楚雲聲而去。

這光罩的突然移動,頓時引得魔修與那三名修士齊齊注意。

而隨著這一動,楚雲聲與那名心神呆滯趴伏在地的火球術魔修也全部都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中,原本對著小小凡人螻蟻毫不在意的修士們立刻眉心一跳,瞳孔微縮。

“齊天……小子,你對齊天做了什麼?”

血影盯著火球術魔修,試圖分辨法術的影子和修為的波動,但除了一絲完全可以忽略掉的細微的靈氣波動,楚雲聲周圍什麼異常都沒有。

說話間,血影煉氣八層的修為毫無顧忌地釋放開來,在破廟內鼓蕩起一陣陣凜風。

“連修為都不敢露出,藏頭露尾!”

血影語帶鄙夷,但眼神卻十分警惕。

要是放出修為,你也就不怕了,楚雲聲心裡暗道,自己這煉氣一層屬實雞肋,隻要一出手,必然會被識破這場空城計。

看到趙員外等人已經走到了近前,隻是被幾名魔修攔在中間,無法用光罩將自己也籠進去,楚雲聲稍稍放心,觀察了下光罩還剩餘的厚度,故意冷漠道:“今夜風雨蕭條,不宜殺人。怎樣來,怎樣走,饒你等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