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子和譚白門來到石牢深處,正看見一個精瘦的道士擰著鴨子腿坐在一張方桌前,方桌上放著一盞油燈,一碟花生米,一個酒壺。
那道士正滋嘍一口酒,嘎嘣兒一顆花生搖頭晃腦吃的正美,忽的看見浮沉子和譚白門走了進來,趕緊將酒卮放下,一路小跑迎了過來。
還未開口,這精瘦的道士已經作起揖來,一邊作揖,一邊笑的臉如菊花,奉承道:「哎呦......天師和忘機師兄,怎麼這麼早就大駕降臨了......真是為了陰陽教操碎了心,令小道心中著實感動......兩位你能來這晦暗之地,真的讓這石牢蓬蓽生輝啊!......」
浮沉子白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忘機微微頷首,沉聲道:「石春啊,犯人可有異常啊?......」
這牢頭石春趕緊擺手道:「忘機師兄放心,犯人進了這裡,那是插翅難逃......鄙人從昨夜一直盯到現在,眼都沒闔一下......就怕除了岔子,托教主洪福,總算平安無事!......」
忘機點了點頭道:「你倒也算是辦事勤謹......你放心吧,這件事之後,我定會在教主麵前,替你多多美言幾句的......」
那石春聽完,更是連忙作揖,奉承之相更甚,滿臉陪笑道:「那......咱們現在就開始?......您看我能為兩位效勞些什麼,
您吩咐就是......」
忘機神色淡然道:「你把那犯人牢房的管匙給我就行......我與天師同去提審犯人......」
那石春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有些為難的尬笑道:「額......忘機師兄......鄙人是石牢的牢頭兒......教裡的規矩您也是知道的......管匙不能離了鄙人的身......若是萬一管匙離身,再出了岔子......鄙人怕是......」
剛說到這裡,忘機便冷哼了一聲,一道冷芒直射向石春,石春嚇得就是一哆嗦,後麵的話就沒有再說出口了。
「聒噪什麼......這犯人有重要的機密......你什麼身份......豈能去聽了?......少廢話,把管匙給我,出了什麼事情,自然由我擔著,跟你無關......」忘機佯裝嗔怒道。
「額......這......這......」那石春支支吾吾,眼珠滴溜溜的直轉,心裡想著對策,終於還是仗著膽子尬笑一聲道:「忘機師兄......不是鄙人不願意把管匙交給您......隻是這犯人可是暗影司天門關分司的督司......那功夫可是厲害......我是怕......萬一他要是發起狠來......不好控製,走脫了倒也不要緊,萬一把二位傷著,那我不是罪過大了去
了......要不,兩位看這樣行不行......管匙呢,我這就交給兩位......我出去,但是呢,我讓外麵咱們守衛的弟兄進來幾個......站在遠處伺候著,您和天師有什麼需要的,隨時吩咐,還能保證兩位的安全......如何啊......」
石春剛剛說完,那忘機便又要瞪眼嗬斥,浮沉子暗中將他一拉,然後清了清嗓子,對石春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你是......石春啊?......」
石春趕緊拱手道:「是......正是......鄙人......」
浮沉子嘁了一聲,不鹹不淡道:「你這名字不好......不如改個姓氏,石不就是石頭麼,太硬了,不知道變通......不如改個複姓,複姓大傻,你叫大傻春如何啊?」
石春聞言,心中一陣惱怒,這不是他戲耍自己麼,有哪家好人叫大傻春的啊?
不
過,他可是極為女乾猾之人,如何不知道審時度勢,眼前這兩個大爹,那是一個都不能惹的......
卻見石春呲牙一笑道:「笑了......」
「道爺可沒說笑......道爺認真的......」浮沉子白了他一眼道。
「額......那隻要天師喜歡,鄙人叫什麼都行......天師,您就彆為難我了......這個事情......萬一......
」石春可憐巴巴道。
浮沉子暗道,這塊貨真就是二皮臉,道爺想著惹惱他,借機讓他滾蛋,沒成想連大傻春這個名字他都應了。
「萬一?萬一個香蕉扒拉啊......不可能的事,石春啊,叫你大傻春真不虧......你特麼的是不是真傻,那人犯多大本事?能自己把枷鎖鐵鏈崩開?他是大宗師境界?不說他崩不開枷鎖鐵鏈,就算他真有這本事,道爺我是吃素的麼?抓住他,比踩死一隻螞蟻都容易......趕緊的,把管匙給我們,然後麻溜土豆搬家――滾蛋......惹急了道爺,道爺現在就去教主麵前替你美言幾句......讓你跟那犯人做個伴去......」
浮沉子刻意的在美言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那石春聞言,雖然仍舊有些不情願,但想來也沒有彆的辦法了,隻得將管匙拿了出來,朝浮沉子遞去道:「天師......這東西事關重大,您一定不要離身......萬一......」
「拿來吧你......」浮沉子不耐煩的一把抓過管匙道:「廢話太多......行了,道爺比你清楚,你可以出去了......」
說著,來到方桌前瞥了一眼,便看到那一碟花生米。
油炸的,顏色鮮亮,看來是剛過油複炸了不久。
「嗯......這花生米不錯......行了,歸道爺我了......
」說著,浮沉子也不客氣,拿起那碟花生米,撚了一顆,放進嘴裡嚼了起來。
「嗯......還真彆說,嘎嘣脆啊......忘機老弟,要不要來一顆......」說著,浮沉子又撚起一顆花生米,朝譚白門晃了晃道。
譚白門一臉無語,這浮沉子人前總是沒個正行......他隻得擺擺手道:「天師自己享用吧......」
那石春忙道:「天師吃著不錯的話,待會兒鄙人讓守衛再送進來一些......您慢慢享用!」
浮沉子一邊嚼著花生米,一邊朝他揮了揮手道:「行了.....。趕緊去炸花生米去吧,哪那麼多廢話!」
那石春這才轉身,有些不情願的走了。
譚白門見石春走了,這才低聲道:「這石牢有兩個牢頭兒,這個石春最是女乾猾......咱們還是得小心提防著他一些......」
浮沉子一邊嚼著花生米,一邊恍然大悟道:「我說呢......上次道爺來這裡見穆顏卿,就很順利,印象中也沒這個貨啊......」
譚白門道:「咱們抓緊時辰,去見韓驚戈!」
浮沉子點了點頭,將那碟花生米揣在寬大的道袍中,跟譚白門朝著最裡麵的牢房走去。
兩人走了不久,抬頭看去,卻見最裡麵的監牢之中,正盤膝打坐著一個魁梧健碩的男人,頭發披散,渾身倒沒有傷,隻是臉上有的地方青瘀,應該
是遭擒時,被打的......他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莊稼漢。
正是韓驚戈。
然而,他就如未發覺浮沉子和譚白門到了一般,仍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閉著眼睛盤膝打坐。
譚白門看了幾眼韓驚戈,轉頭看向浮沉子,
見他正嚼花生米,嚼得美呢,隻得無奈的聳了聳肩,朝著牢內的韓驚戈沉聲道:「韓驚戈......彆來無恙啊......」
他說完這句話,等了一會兒,卻見韓驚戈依舊一動不動的盤膝打坐,眼睛也未睜一下。
譚白門心中有些氣惱,沉聲斥道:「韓驚戈......彆裝了,知道你聽得見......我與天師此次前來,有話要問你......你要是配合,我們絕不為難你,你要是不配合......怕是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啊!」
譚白門這樣說,有兩個用意,其一,是他見韓驚戈的態度實在太氣人,想要嚇唬嚇唬他,讓他畏懼一些,後麵的事情就好辦了;其二他也是害怕石春雖然走了,萬一再派人或者親自在外麵藏匿起來,偷聽他們說話,所以故意先這樣講的。
韓驚戈聞言,隻是嘴角略微上揚,一副譏諷的笑意,卻仍舊不說話,也不睜眼。
譚白門更是來氣,剛想斥責,浮沉子總算把花生米嚼得差不多了,這才將他攔住道:「譚老弟......意思意思就行了......你要再這樣的口氣,可隻
能壞事,不能成事了......你旁邊站著嚼花生米吧,把他交給道爺......」
譚白門這才點了點頭。
浮沉子一搖三晃的的走到石牢前,朝著韓驚戈嘖嘖嘖了幾聲,隨後拿出那串管匙,隔著石牢柱子,朝著韓驚戈搖了幾下方道:「哎......彆裝了,你眼不瞎,耳朵也不聾......韓驚戈,你看看這是啥,管匙......你要是能好好跟道爺說話,好好配合......道爺就能打開牢門,救你出去......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想想吧!」
這次倒是真有了效果,韓驚戈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被浮沉子搖的叮當響的管匙,又十分輕蔑的瞥了浮沉子和譚白門兩眼,冷笑道:「我說方才我聞到兩股臭味兒......原來是你們兩個醃?東西來了......趕緊走罷,這臭氣熏天的,打擾勞資修煉......!」
「尼瑪......」浮沉子一瞪眼,破口大罵,四下踅摸了一陣,看到一旁牆上掛著鞭子,就想不顧一切的抽韓驚戈幾鞭子。
可是他冷靜一想,還是算了,真的抽了韓驚戈,在蘇淩麵前沒法交代啊。
浮沉子隻得忍了,冷笑一聲道:「韓驚戈,你看你這塊頭兒......一眼看去,滿身男性荷爾蒙爆棚的......怎麼也學娘們指桑罵槐啊?不過隨你......道爺不
跟你一般見識......韓驚戈,你彆在這裡跟道爺裝什麼寧死不屈的......道爺問問你,你下令放箭,射死你們暗影司的丁小乙的時候,不是挺六親不認,心狠手辣的?」
韓驚戈心中便是一驚,這個道士怎麼會知道那一夜的事情,他霍然抬頭,滿眼審視的看向浮沉子。
浮沉子撇了撇嘴,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韓驚戈看了他幾眼,神色再次恢複平靜,一臉麵無表情道:「觸犯暗影司律法......他該死而已......勞資是暗影司的,殺的是暗影司的人,跟你們邪教濫殺無辜絕不一樣,隨你怎麼說去......」
浮沉子聞言,哼了一聲道:「唉,道爺最看不慣你們這群人道貌岸然的樣子......算了,廢話也不說了,道爺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實話實說嘛......放你出來,也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