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渤海城南郊的官道上,緩緩地行著一輛馬車。
馬車不算太大,行進的速度也不疾不徐。
官道之上,也少有行人,偶爾有人路過,也是神色匆匆。
馬蹄踩在地上,發出輕輕的踏踏之音。
趕車的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仆,由於馬車速度並不快,他隻是偶爾輕輕地揮動馬鞭,讓馬兒保持前行狀態。
這馬車行了一陣,一頭鑽進了一片密林之中。
馬車正在密林中穿行,對麵不知何時走出三個人。
卻是一個少年,一個孩童,還有一員魁梧的漢子。
三人迎著馬車走了過來。
那趕車的老仆本就有些昏昏欲睡了,看到這三人,瞬間有了精神。
“籲——”那老仆輕籲一聲,馬車停下。
老仆卻是認得這三人中的那個少年,忙跳下車來,朝著那少年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然後來到馬車轎門前,輕聲道:“公子......蘇長史來了!”
那老仆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是怕吵醒了誰。
原來這三人非彆,少年公子蘇淩,大漢吳率教,小孩秦羽。
少頃,但見車轎轎簾一挑,一個身穿黑色長衫的青年緩緩走了下來。
他下了馬車,離著蘇淩三人還有兩三尺的距離方站定,抬頭剛要說話,卻看到還有旁人,不由得一愣。
蘇淩忙笑道:“田公子勿要見疑,這兩人是我的親衛,不是蕭丞相的人!”
原來,這身穿黑色長衫之人,正是田畿。那老仆自然是荊伯了。
田畿這才又朝著吳率教和秦羽拱了拱手,那兩人也還禮,算是見過。
蘇淩笑道:“出城之時,可還順利?”
田畿點了點頭道:“還好,今日南城城門校尉,當年受過我父親恩惠,並未多加刁難於我,我才出得了這渤海城......”
蘇淩一挑眉毛道:“這就好,出了渤海,便是困龍入海,從此再無人能威脅到你們了......隻是不知田公子下一步有何打算?”
田畿口打唉聲道:“原是老家還有一處老宅,但田氏一門凋敝,已然沒有人住了,想來荒廢依舊,再者真的去了那裡,也無法安身,沈濟舟若不死心,必然追到那裡去的......我想著先往南去吧,過荊湘大江,那裡氣候宜人,四季如春,對身體也好,找一處有山有水,遠離塵世之地,就此安度吧!”
蘇淩點了點頭道:“也好,江南之地確實是個好地方啊,隻是渤海離著江南何止千裡......遭逢亂世,前途難行啊!田公子還是要多加保重才是!”
田畿點頭,抱拳道:“謝蘇公子了,我省得!”
田畿忽地似想起了什麼道:“蘇公子,我父親交給你的東西,一定要保存好,還望蘇公子珍視才好!”
蘇淩鄭重點頭道:“此乃我師父的畢生心血,更對蘇某也大有裨益,我定然珍視!”
說著,他一指身邊的秦羽道:“這不,我這親衛已然背著一些輕的,林中的馬匹之上,還有一些。田公子放心吧!”
秦羽也忙道:“是啊,我家公子交代了我數次,田公子你放心,秦羽保證,這些東西在,秦羽便在,這些東西若是遺失了,秦羽拿命來還!”
田畿聞言,眼中滿是感激神色,抱拳道:“如此,辛苦這位小兄弟了!”
蘇淩忽地朝著田畿近前走去,來到他身旁,壓低了聲音附耳道:“田兄,裡麵那位,睡得可還好麼?”
田畿先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也壓低了聲音道:“很好,昨晚一直睡到現在,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蘇淩這才滿眼笑意道:“那就好......他總是上了些年歲,你們趕路的時候,慢著點,曉行夜住,莫要貪趕路,誤了宿頭啊!”
田畿感激地看了一眼蘇淩道:“還是蘇老弟有魄力和方法,這才......田某銘刻肺腑,大恩不言謝,若以後......田某必湧泉相報!”
蘇淩一擺手道:“報恩什麼的,就彆提了,莫要忘了,我也是師父他老人的徒弟不是麼?徒弟為師父儘力,天經地義啊!”
說著,他似戲謔道:“不過,真要報恩,若再見時,那茶葉給我多留著點就好啦!”
田畿先是一愣,這才一臉遺憾道:“可惜......走得匆忙,未曾帶著......但有相見之日,田某必當好茶掃榻以待!”
他又似想起什麼,低聲詢問道:“裡麵......睡是睡了,但也久了一點罷,但不知道蘇老弟那藥的藥效,何時方止啊。”
蘇淩一臉揶揄道:“哎呀呀,我這醫道,跟著我那師父,學了個一知半解,說不定,我給下得重了......醒不過來了,該當如何?”
田畿先是一愣,忙道:“你這話,我卻不信了,便是你自己有什麼差錯,這件事上,怕是你也不會有什麼差錯......”
蘇淩大笑道:“是也!是也!不要著急......”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空碧藍如洗。
“待日穿雲層而出,大日當空之時,便會醒來了!”
田畿這才放下心來,朝著蘇淩一拱手道:“既如此,田某便不耽擱了,我要走了!”
蘇淩神色一肅,也抱拳道:“山高路遠,前路未知,田公子,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