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三人騎馬,分列在蕭元徹和郭白衣的兩乘轎子左右,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丞相行轅回轉而去。
一路之上,秦羽一邊東瞧西看,一邊小聲嘟囔著道:“這裡也無甚繁華啊,比起渤海差遠了,不好玩。”
蘇淩斜睨了他一眼,笑道:“看來你對渤海還是念念不忘啊,要不要公子我把你送回去,繼續討飯去?”
秦羽一縮脖子,忙道:“那還是算了,跟著公子有吃有喝......”
蘇淩這才道:“這個舊漳其實已經荒廢了,這裡的人大多數搬到南漳去了,留下的多是些清苦人家......若不是丞相跟沈濟舟戰,此處也不會顯得這麼重要了。等戰事結束,隨公子回龍台,公子我在那裡可是有產業的,吃什麼穿什麼,隻要你想得出來,隨你!”
秦羽這才一副興高采烈的神色道:“那敢情好,希望蕭丞相,趕緊把沈濟舟打敗了,我也好見識見識龍台京都的繁華。”
蘇淩篤定道:“我回來了,戰事也就快結束了......”
眾人正說間,前方行進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蘇淩抬頭看去,原是到了丞相行轅。
蘇淩隨意地看了丞相行轅四周幾眼後,眼神卻驀地停在了一處角落。
於是再也移不開眼睛了。
角落處,站著五個人,四男一女,看樣子應該是兩撥人,左側一男一女,男的豐神俊逸,女的嬌媚動人。右側三名強壯的大漢。
這五個人臉上神情疲憊,眼角還帶著血絲,但卻用同樣一個動作,伸著頭,雙眼中顯著焦慮急迫,在隊伍人群之中尋找著什麼。
蘇淩不認得那三個漢子,卻對那一男一女熟識無比。
林不浪和溫芳華。
他驀地想起那個守衛長的話來,昨夜兩撥人來,皆要見蘇淩......
那個守衛長說將他們轟走了,看來沒有被轟走,隻是被請到了丞相行轅的大門外。
然而這個請字,屬實不怎麼客氣,不用細想,從他們五人的神情上看去,應該是在這裡等了一個晚上,而且一晚上都沒有合眼。
蘇淩看到林不浪他們眼中血絲,麵現疲憊之色的時候,不知為何,心中莫名的燃起一陣怒火來。
坐在馬上,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
秦羽和吳率教也同時看到了林不浪和溫芳華。
吳率教是個直腸子,開口道:“是不浪兄弟和他家娘子......怎麼會站在這裡?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是公子您的兄弟麼?”
秦羽年紀雖小,但還是頗為聰敏的,他忙低聲斥道:“老吳,你少說兩句!......”
說著,他朝蘇淩看去,卻見蘇淩臉色鐵青,握拳的手也在微微顫動。
他忙低聲道:“公子,這裡是舊漳,更是戰爭前線,蕭丞相有此安排,怕也是迫不得已,畢竟非常時期......公子又不在舊漳,不浪哥哥他們的身份也無從查證......”
卻見蘇淩忽地扭頭看向秦羽,鐵青的臉色已然變得風輕雲淡,朝著秦羽淡淡一笑。
秦羽這才稍稍放心道:“公子,秦羽做乞丐時,看遍了旁人臉色,此處一切都是丞相馬首是瞻,公子心裡有氣,也要顧全丞相的麵子,再說了,若因為此事鬨得不愉快,以後不浪哥哥他們也無法在丞相這裡立足啊......”
“你說得對......”蘇淩緩緩道。
卻見前麵落轎,蕭元徹和郭白衣一前一後走出了轎子。
蕭元徹一臉的坦然,似乎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朝蘇淩的方向道:“蘇小子,下馬,隨我進去!”
蘇淩並未說話,偏身下馬,秦羽和吳率教也下了馬去,分列蘇淩兩側。
蘇淩臉色如常,甚至在外人看去,還帶著人畜無害的淡淡笑意。
蕭元徹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角落處站著的那五個人,又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蘇淩,見蘇淩一切如常,這才走過來,一把握了蘇淩的手道:“你小子,走隨我進去!”
蘇淩隻淡笑,任憑蕭元徹執著他的手,朝行轅內走去。
這樣以來,林不浪和溫芳華如何看不到他,兩人眼中驀地出現驚喜激動神色,不約而同的朝蘇淩喊道:“蘇淩!公子!我們在這裡......”
那三個大漢似乎未見過蘇淩似的,起初並未如何,見林不浪和溫芳華呼喊,這才也變得有些激動,悶聲悶氣地招手呼喊起來。
可是蘇淩似乎未聽到他們的呼喊,未看到他們打招呼一般,隻將頭一低,麵無表情的被蕭元徹拉住,朝行轅門前走著。
蕭元徹更是一邊走,一邊開懷大笑,仿佛他們倆根本當這角落處的五個人不存在一般。
林不浪和溫芳華同時發覺此時的蘇淩,似乎和之前的大不一樣,似乎根本無視他們。
他們心中頗為費解,蘇淩為何會如此行事?莫非真的回了舊漳,以他將兵長史的身份,再也不願與我們為伍了不成?
林不浪猶自不死心,更大聲的喊道:“公子!公子......我是不浪啊!”
可是蘇淩依舊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根本不向他們那裡看上一眼。
溫芳華這才有些失落道:“不浪,算了,看清楚了,這才是最真實的人心......虧你還為了他,來到這舊漳城,苦等一夜,走,既然他不認識咱們了,那咱們現在就回道仙宮!”
林不浪一臉的難以置信,使勁搖頭道:“不不,公子絕不是那樣的人,他這樣做,定然有他的道理,咱們再等一等!”
眼看離著那行轅大門越來越近,蘇淩的一隻腳都跨過了那高高的門檻了,而蕭元徹已經整個人都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