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安暖閣,晉帝劉端休息與批閱奏折的內閣。
欽安閣是曆代晉帝休息和批閱奏折之地,甚至很多晉帝在此殿崩逝,自然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劉端閉著眼睛,半倚在暖閣的軟榻上,身下的軟榻鋪的暄暄騰騰,可劉端卻感覺自己如坐針氈。
他萬萬沒想到蕭元徹無事,他以為蕭元徹這一次在劫難逃,必然殞命。
可是那軍報中寫的清清楚楚的,蕭元徹乃是詐傷,目的就是為了能夠賺開滄水關關城,那守將蔣鄴璩果然中計,結果連人帶關皆被蕭元徹的人馬所獲。
劉端越想越鬨心,實在沒有忍住,原本吃了些茶想潤潤喉嚨,結果越來越氣,驀地將手中茶卮擲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恨聲大怒道:“廢物!蠢貨!”
嚇得暖閣內伺候的宮女太監一個個麵如土色,齊齊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何映見狀,隻得微微咳了一聲,低聲道:“聖上......以防眼線啊......蕭丞相打了勝仗,咱們應該高興才是啊......”
劉端心裡窩火,但他也明白,這偌大的皇宮,說不準那蕭元徹的眼線就藏在某處,隻得擺擺手,無奈道:“你們都起來罷,跪著作甚,朕隻是有感而發,譏諷那蔣鄴璩是個廢物......”
那些宮女和太監這才如蒙大赦,惶恐起身。
何映一擺手,讓他們皆退了出去,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聖上無需煩
惱,咱們的棋可還沒輸!”
“沒輸?那蕭元徹根本就沒有事......說什麼詐那蔣鄴璩,朕倒以為,他不僅在詐那蔣鄴璩,連朕怕是都算計進去了......他活蹦亂跳的,咱們還能有什麼機會......”劉端沒好氣道。
說著,他忽地似想起什麼道:“朕就不明白了,兩軍陣前,很多的士卒還有將領都看到了蕭元徹中了弩箭嗎,連朕的有眼線都說千真萬確,為何他會無事呢?”
何映方才已然看過軍報,遂道:“聖上莫不是忘了,他可是有一件寶甲,閃避刀槍弓弩......若奴才未記錯的話,這還是聖上你親自賜給他的......”
說著,一臉無奈地看了一眼劉端。
劉端腸子都快悔青了,嘟嘟囔囔道:“那會兒那蕭元徹對朕還是很恭敬的......替朕掃平叛軍,朕心中想著那勞什子方在朕的珍寶閣也無甚用處,才給了他......誰曾想歪打正著......早知如此,當初我便是扔了埋了燒了,也不會賞給他啊!”
他悔不當初,卻是於事無補,隻得遷怒他人道:“明日......把珍寶閣的掌事太監給我砍了,對了,還有今日那個斥候,統統都給朕去死!”
何映一臉淡漠,這些人的生死跟他沒有半分關係,他也不會多嘴求情。
劉端這才想起方才何映說自己還未輸,方道:“何映啊,你方才說
朕還沒有輸......莫不是在安慰朕麼?”
何映搖搖頭淡笑道:“聖上,奴才不是安慰您,是您真的還有勝算......”
劉端頓時來了精神,探身道:“快講一講......”
何映點頭正色道:“聖上請想,那蕭元徹唱了一處詐傷瀕死的戲,不但瞞過了蔣鄴璩,瞞過了聖上,便是這天下又有幾人沒有瞞過呢?”
劉端點點頭,開始思忖起來。
忽的劉端似抓住了什麼重要的點,眉頭一挑,眯縫著眼睛道:“你是說......蕭箋舒?”
何映點點頭,陰惻惻道:“聖上英明,就是那蕭箋舒......依奴才看,蕭元徹之傷,蕭箋舒定然收到消息,但他定然不清楚蕭元徹是詐傷......依照蕭箋舒對權欲的貪婪,他定然會即刻儘起灞城大軍,奔赴滄水關,其用意便是奪了那軍中大權,甚至,狠一點,那蕭箋舒還要坐實他父親蕭元徹死於弩箭這件事......”
劉端聞言,驀地使勁點點頭,卻又有些猶豫道:“若是如此,灞城空虛,蕭箋舒去到前線,迎接他的是完好無恙的蕭元徹,這父子豈不尷尬,朕隻需坐山觀虎鬥,笑看他們窩裡鬥便好......隻是,蕭箋舒真的會如此麼?”
何映淡淡一笑,胸有成竹道:“聖上不必多慮......據奴才在灞城的眼線回報,蕭箋舒已然儘起大軍,即刻便要發兵滄
水關了,咱們做得就是靜待消息便可了......”
劉端頓時來的精神,臉上難掩欣喜之色,哈哈笑道:“原來你對灞城和蕭箋舒的情況竟然如此清楚......何映啊,你用心了......”
何映一笑,拱手道:“何映說過,此番回來,便是扶助聖上的......灞城的謀局和籌劃,早在我剛進宮時,便已經開始了,奴才不是誇口,蕭箋舒在灞城的一舉一動,都在咱們的眼皮底下......”
劉端心中高興,拍了拍何映的肩膀道:“日央啊......朕的身邊幸虧有你啊!你放心,隻要朕重掌權柄,定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