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芷月,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否則蕭元徹會瞧出破綻的,定然知道你與蘇淩的關係匪淺!
神魂之內,張芷月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自己,可饒是如此,她的眼淚還是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好在有輕紗罩麵,蕭元徹等人才未曾覺察,加上蕭元徹已然搶步來到蘇淩病榻前,一臉的悲痛,握著蘇淩的手,傷心地喚著他,並未注意張芷月。
郭白衣將蕭元徹勸住,蕭元徹這才沾了沾眼角的淚,朝張芷月道:“阿月姑娘,拜托你了!”
張芷月強忍悲痛,卻已然說不出話來,輕紗之下,俏麵淚眼,輕咬櫻唇,緩緩的點了點頭。
張芷月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她極力的克製住不讓蕭元徹瞧出自己的異樣,饒是如此,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蘇淩的身旁嗎,坐在榻上的。
她隔著輕紗,凝望著眼前的蘇淩。
那是她日夜思念的人啊,如今就在眼前......
可是,他卻成了這樣,甚至命在旦夕。
蘇淩啊,你可知道阿月來了麼?
她心亂如麻,痛斷肝腸,連自己要做什麼都忘了。
她就這樣望著他,他緊閉雙目。
她知道她來了,他卻不知道她來了。
她望著他,不動,不言,久久。
“阿月姑娘......你這是......”郭白衣覺得眼前這阿月似乎自見到蘇淩之時,便有些異樣了,見她坐在蘇淩近前,一動不動,不由的出言道。
張芷月終是緩過神來,強忍悲痛,儘量的讓自己的話音看起來正常道:“諸位,你們還是回避一下吧,我要替他診脈,不能有半點打擾......待我看過他的傷勢,再喚諸位前來。”
蕭元徹點點頭道:“既如此,咱們就先出去罷!阿月姑娘拜托你了!”
張芷月微微的點了點頭。
屋中靜悄悄的,所有人都離開了,隻剩下張芷月和昏迷不醒的蘇淩二人。
張芷月緩緩地摘掉罩在臉上的麵紗,望著昏迷的蘇淩,忽地喃喃道:“蘇哥哥......我是芷月啊,我來看你了......你知道麼?你睜開眼,看看我啊......”
淚如雨下,摧心斷腸。
可張芷月明白,蕭元徹他們就在一牆之隔的外間,自己不能哭出聲,就算自己再悲傷,再難過,都不能哭出聲。
可是,她不過是個還不滿二十的小女娘,如何能忍得住。
她儘力的忍著,咬著櫻唇,就要咬出血來。
終於,她發覺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悲傷如潮似湧,攪動在她的心中每一寸。
她終於忍不住了,櫻唇一張,一口咬住榻上蓋在蘇淩的身上的衾被,下一刻,淚水滂沱。
隻有這樣,她才能毫無掛礙,徹徹底底地痛哭,隻有這樣,她才能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張芷月伏在蘇淩身上,感受著他因為高燒滾燙的身軀,彷如烈日灼心。
張芷月明白,她不能任由自己放肆自己的悲傷,因為她的時辰不多,外麵還有人在等著她。
她打起精神,自己抹了抹臉頰的淚水,忽地展顏笑了,笑中帶淚。
“蘇淩啊,你可知道,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擔心你,想念你,哭的時候,無人給我擦拭淚水,我就像現在這般,自己抹掉自己的淚水......這麼多日子,我已經記不清楚我這樣做了多少次了......”
張芷月喃喃地說著。
“你說過的,芷月笑起來最好看,你要是醒著,見我如此,是不是會笑話我啊......”
她喃喃的說著,仿佛蘇淩就在身邊,深情地望著自己。
“蘇淩啊......阿爺很好,他現在就住在離憂山,閒著沒事的時候,總是和蘇大叔釣釣魚,吃吃小酒,有時會纏著那個叫做軒轅鬼穀的老家夥下下棋,兩個老家夥還不如小孩子,會為了一步棋,爭得不可開交的,你說好不好笑啊?”
“蘇淩啊,阿爺和我,還有蘇大叔,蘇大娘,還有軒轅老鬼、聽荷師姐每天都過得很好......隻是我們都很好,離憂山也好,卻沒有你啊......”
“蘇淩啊......阿爺身體還硬朗,隻是他老了好多啊......我有一次見阿爺在偷偷抹淚,他告訴芷月,他說,他想你了,他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時間再見一見你啊......”
張芷月就這樣說著,仿佛自說自話,或黯然神傷,或展顏微笑。
就仿佛蘇淩在認真的聽著一般。
直到最後,這小女娘再也說不下去了,淚水緩緩落下,一顆一顆落在蘇淩的手指上,無聲碎裂。
“蘇淩......見不著你的時候,我隻能對離憂山萬丈深淵說話,你不回答我,可如今我見到你了,你跟我說說話吧......”
許久,張芷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眸中破碎的憂傷漸漸消散,眸光也越來越堅定起來。
她輕輕的說道。
“蘇淩,不要怕......芷月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