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院中。
蘇淩見暗影司眾人皆已到齊,這才一指那廂房一側的通道道:“諸位,先請看這裡......這裡便是咱們兩位兄弟被殺之處。”
眾人隨著蘇淩的手勢看向通道,此時那兩個被殺的暗影司眾的屍體已經被抬走,地上還有若隱若現的血跡。
蘇淩道:“當時,我跟韓督司和醒三兄弟來到院中之時,便覺事情不對,這整個院子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可是,聽兄弟們回報,中大隻是被人割破了喉管,而且整個廂房房門和門窗緊閉,便是有血腥味,也不會整個院中都如此濃重。我們細細搜尋之後,才發現兩位兄弟躺在了過道中,頭顱被一劍齊齊地削下,不翼而飛,不僅如此,兩位兄弟的細劍也沒了蹤跡,腰間隻有空劍鞘。”
已經有人出言問道:“蘇督領,何以見得,這兩位兄弟是被一劍齊齊削斷了頭顱的,而不是多次出劍......”
蘇淩淡淡道:“此事簡單,諸位可以去停屍房看一看,兩位兄弟的頭顱被削斷之處,切口平整,力道均勻,若是多次出手,自然不可能那個樣子,而且也不能是死後被砍下的頭顱,因為那傷口十分的平整,若是死後被砍,傷口的走向應該是以上示下,揚起手中劍,向下斬斷。而兩位兄弟是被一劍平著削斷了頭顱。所以,是一柄極快的劍,隻一劍被凶手削下頭顱,過程極快,眨眼之間!”
眾人聞言,紛紛議論道:“到底是何人,出劍的速度這麼快呢?兩位兄弟根本就沒來得及防備......”
蘇淩驀地出言打斷道:“不,不是沒有防備,而是有防備......”但是殺手身法極為迅捷,是從背後出劍,兩位兄弟剛有感覺到,便被一劍斬了頭顱......”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疑惑。
韓驚戈沉聲製止道:“諸位且住,還是認真聽聽蘇督領解惑吧!”
說著,向蘇淩投去一個期待的眼神。
蘇淩點了點頭,朗聲道:“諸位請想,若是你們被韓督司指派,守在袁中大的廂房前,不準他出來,應該在什麼地方,或者說位置最合適,一旦袁中大有什麼異動,可以第一時間發現?”
有人道:“那自然是房門前!......”
蘇淩點頭道:“不錯!正常來講,房門前最佳......可是這兩位兄弟卻雙雙死在離著房門有些距離的通道內,這說明了什麼?”
蘇淩吸了一口氣道:“這說明了,那個殺手必然是弄出了細微的動靜,但足矣驚動兩位兄弟,進而引著他們進入這通道,然後從背後出手......否則,兩位兄弟的屍體不會皆躺在通道內,而應該是在房門前才對......”
“至於凶手為何要如此做,蘇某猜想,定然是怕萬一在門前突然交手,驚動了袁中大,讓中大有所警覺,他便不好再行事了,故而將這兩位負責看守的兄弟引到了這通道之內,才突然發難的......”
蘇淩說完,包括韓驚戈和陳醒三在內的所有人,皆連連點頭。
“還有,為何我知道這凶手是從背後突下殺手的,諸位請想,若是正麵對敵,被凶手所殺,該如何倒地呢?”
“應該是仰麵倒地,尤其是頭顱被突然削斷,那一刻整個人完全沒有重心,巨大的痛苦,瞬間仰躺倒地!”韓驚戈忽道。
蘇淩點點頭道:“不錯......就是如此,可是這兩位兄弟躺倒在地的姿勢,韓督司可還記得?”
“向前!......向前撲倒!......”韓驚戈驚聲道,已然想明白了蘇淩言外之意。
“對!就是向前撲倒!”蘇淩篤定道,“所以凶手必然是背後發難,兩位兄弟突遭重擊,向前撲倒在地......所以,凶手是背後出劍,一劍梟首......”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皆不住點頭。
“至於凶手拿走兩位兄弟的頭顱佩劍之事,咱們暫且擱下,稍後再說......”
蘇淩邁步朝著廂房前,走了幾步,隨即一指廂房前掉落在門前台階的門鎖和削斷的鎖鏈道:“這裡,門鎖鎖鏈被平整地齊齊削斷,手法力道與兩位兄弟被削去頭顱一模一樣,所以凶手也是一劍將這門鎖鎖鏈削斷的,因此切口才如此平整......”
“可是,這便是又一個謎團了,就算殺手的劍術了得,一劍削斷這門鎖上的鎖鏈,也會發出聲音,就算他控製的再好,那聲音也會驚動中大.......中大既然聽得門前異常,必然警覺,定會加著小心查探......可是門前,為何連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呢?而且,我跟驚戈和醒三前來是,門窗皆是緊閉的......”
蘇淩頓了頓道:“窗戶緊閉,能夠說明,凶手不是破窗進入廂房的,那眼下,隻能是破壞了門鎖,從大門進去的......可正門前卻無打鬥痕跡,這豈不是互相矛盾,無法解釋了麼?”
“對啊......這,這是怎麼回事呢?”眾人皆又疑惑不解起來。
“所以,中大之死,表麵看起來,像是一個密室殺人案,就好像凶手事先就藏在這個房中,突然發難,殺了中大一樣!”蘇淩淡淡道。
“對啊......可是這不可能啊,若是凶手提前進去,我們定會發覺,再說,凶手如何知道,中大會被關在這間廂房的呢?”韓驚戈疑惑道。
眾人也是點頭,疑惑不已。
蘇淩淡淡一笑道:“世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若是蘇某說,這凶手真的就是早就進了這廂房,伺機殺了中大的話,諸位相不相信呢?”
說著,他淡淡環視了眾人一番。
“這......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啊!”
眾皆搖頭反對,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蘇淩不慌不忙,聲音沉穩道:“諸位啊,大家都被固有的想法給套住了,這才會認為,凶手殺人必要從大門進入,而且這門鎖被一劍削斷,便是最好的直接證據......可是,既是凶手,還是個劍術修為極高的凶手,怎麼可能按照常理做事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凶手早進了房中,到底是如何進去的呢?又是從何處進去的?還請蘇督領答疑解惑!”眾人皆道。
蘇淩點點頭道:“諸位,想要解開這個疑團,便隨蘇某進入房中尋找答案吧,但是切記,此乃凶案第一現場,諸位儘量什麼都不要碰,保持所有的東西原封不動才好!”
“喏!——”
眾人隨著蘇淩魚貫而入,進了房中,卻見房中一應擺設皆如往常,整個房中也沒有任何的打鬥痕跡。
皆不由得暗暗奇怪,袁中大可是八品上的境界,難不成就束手就縛,心甘情願就死不成?
蘇淩踱步來到方桌前,指了指那茶卮和茶壺,沉聲道:“起初,關於凶手是如何進入這房中的,蘇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看到了這茶卮和茶壺,這個疑團,才被我解開了!”
眾人正不明其意,蘇淩朝著正對著茶壺茶卮的房頂指了指道:“謎團的答案,就在那裡!”
眾人順著蘇淩所指的方向看去,細細探查之下,發現房頂正對著茶壺茶卮的方向,有一處狹小的亮光,太陽光線從外麵射入,那茶壺茶卮也因太陽時隱時現在雲層間,而變得忽明忽暗。
“那裡,似乎缺少了幾片瓦片!”有人朗聲道。
蘇淩點了點頭道:“這位兄弟說的不錯,的確是缺少了幾片瓦片,咱們在房內向上看,房頂離著咱們的距離較遠,所以看起來那缺少瓦片之處不過是一個小孔大小,蘇某跟韓督司和醒三兄弟上房頂看過,那裡缺了三片半瓦片......其中邊緣有半片瓦片殘留在那裡。”
“三片半瓦片......這大小能做什麼?什麼也做不了啊!”眾人疑惑道。
“說不定是湊巧了,這房頂可能是失修,才少了這三片半的瓦片......”有人又道。
蘇淩搖了搖頭道:“不......不可能是湊巧,若是湊巧,為何彆處不缺少,卻偏偏這間廂房缺少,而且缺少的位置,正是廂房最裡麵,靠著房門最遠處的方桌這裡,更是這光線正落在茶壺茶卮上!”
陳醒三臉色一變道:“蘇督領的意思難道是......凶手揭了那三片半的瓦片,然後用了毒,將毒順著缺口,滴到了茶壺和茶卮中,中大不防備飲了中毒,然後......”
蘇淩搖頭道:“不,凶手沒有用毒,那缺口也不是用來下毒的......第一,中大的屍體我看過,並無半點中毒跡象,二則,若是凶手真的下毒,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割斷中大的喉管呢?”
蘇淩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隻有一種可能,凶手是從這缺失的三片半瓦片的縫隙中落下,潛入房中,然後一擊而殺了中大的!”
“也隻有這樣,可以解釋為何房中、門前皆無打鬥的跡象!”蘇淩篤定道。
“這......這怎麼可能!”除了韓驚戈一臉的沉吟,其餘的人皆一臉的難以置信出言道。
“怎麼不可能呢?若這個凶手會縮骨法呢?縮小身量,進入房中便有可能了!”蘇淩說著,淡淡看向陳醒三道。
慌的陳醒三忙擺手道:“蘇督領......您這玩笑開大了,不是醒三啊,醒三雖然會縮骨法,但是您也看到了,我用儘全力,也隻能縮成十二三歲的少年身量,那三片半的瓦片空間,我根本下不去的,再說,就算我能進來......我也不可能殺得了袁督司啊,我這修為才......”
蘇淩趕緊一擺手道:“醒三不要誤會,我沒說是你......我的意思是,凶手是個會縮骨法的人,且十分精通此術,而且凶手的修為境界遠高於你......已經達到了九境大巔峰,甚至大宗師境......”
“什麼......九品大巔峰,宗師境!”眾人聞言,皆一臉的驚恐。
在他們眼中,九品巔峰已然強橫無比,更何況大宗師境呢。
蘇淩淡淡問道:“醒三啊,方才我問你,若是九品大巔峰或者大宗師境的人,本身體格削瘦,若是施展縮骨法,能不能縮為八九歲的孩童......”
陳醒三心頭一震,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蘇淩轉頭看向韓驚戈道:“韓督司,你回想一下,那個齊季的孫女,琪兒......那個女童本就缺吃少穿,體格身量......是不是就能很容易地穿過房頂上的三片半瓦片形成的縫隙呢?”
“嘶......”韓驚戈心頭一震,緩緩抬頭,鄭重的點了點頭。
眾人嘩然。
可是還是有人不解道:“蘇督領,若如您所言,凶手是用縮骨之法,從房頂缺失的瓦片縫隙進的廂房,為何......還要費力不討好地破壞門鎖呢?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蘇淩一笑道:“諸位稍安勿躁......既如此,我便向大家說一說,為何凶手會破壞了門鎖而不入,卻從房頂上的三片半瓦片的縫隙潛入房中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