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隻簪子,“以後還有更多。”
話落,沈銀霄手一僵。
魏徵站在一旁,垂目不語,直到有下人匆忙趕來,在魏徵耳邊耳語幾句,魏徵快步到魏安跟前,低聲道:“二郎回來了。”
魏安神色一變,皺起眉頭,狐疑看向他:“他不是去了北郊?王家女娘不是陪他一起?怎麼現在回來了。”
魏徵頓了頓,道:“他有派人暗中守在沈家。”
魏安臉色不佳,似是咬了咬牙,忽然揮手,轉過身,背對他:“送她出去吧,彆碰上他。”
“喏。”
魏徵虛虛扶起沈銀霄,溫聲道:“在下送沈娘子回去。”
他隨手接過一盞燈籠,微微側身,有意無意地為她擋住風口,夜裡風大了起來,沈銀霄伸手去拿那隻燈籠,低聲道:“大公子,我自己拿吧,回去的路,我記得。”
“我來接你,我自然要把你平安送回去。”男人的聲音在頭頂悶聲響起,他靠得近,胸腔的震鳴幾乎能直抵她的耳膜,微熱的氣息混著淡淡的酒氣,一下一下地拂過她頭頂的碎發,劃到她鬢邊,惹得她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今晚,多謝大公子。”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男人並沒有看她,正看著前方的路,神色端方,舉止有禮,讓人生不出多餘的遐想,卻無形中好像有一根絲線,纏纏繞繞,勾得她不由自主的心虛,是她多心了。
她是真的感謝他,若是沒有他解圍,方才在水榭之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不用多禮。”魏徵低頭,看她草木皆兵的模樣,忍不住發笑。
“大哥。”
突兀的聲音在垂花門邊響起。
寒冷,淡漠,尾音微長。
沈銀霄被這聲音激得打了個寒戰,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魏承的身影隱沒在假山旁的陰影之中,他束發戴冠,一身玄色蟒袍外罩著墨色麒麟甲,幽幽月色下,寒光照鐵衣,冷肅,英武,猶如鬼魅。
他的手搭在腰間寶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劍柄上的綠鬆石,眯著眼,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望著魏徵。
“二郎回來了。”魏徵笑,“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魏承沒有回答,抬腳走近,鎧甲上鱗片摩擦的聲音沙沙作響,在夜裡顯得尤其森冷陰騭,風裡帶著夾雜著鐵鏽的血腥氣。
“冷?”魏徵低頭,看著她不自覺抱臂,臉色微白,脫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了沈銀霄身上。
披風帶著男人身上的淡淡的迦南熏香。
“二郎一個人回來的?王娘子呢?”魏徵笑意依舊淡淡的,望向臉色更加陰騭的魏承。
沈銀霄咬唇。
“她沒回。”
魏承聲音低啞,沒有再看沈銀霄,視線一直停留在魏徵身上。
冬雷滾滾,漫卷的西北風掃蕩過庭院中的落葉,一道閃電劈過,映得男人的麵龐多了一絲的陰沉。
冷硬的鎧甲下,他的身體不自覺緊繃成進攻的狀態,就像是感受到有敵人窺伺領地的雄獸,豎起鬃毛,警示踏入領地的其他雄獸。
閃電過後,轟隆的雷聲悶聲響起。
魏徵一直保持著方才的站姿,悠然,雍容,眼中的笑意卻漸漸淡了下去,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眼中是絲毫不遜色於魏承的威壓。
“麻煩大哥了。”魏承伸手,沈銀霄頓了頓,緩緩走過去,卻沒有握住他伸過來的手。
魏徵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二郎在替沈娘子謝我?以什麼身份?”
魏承皺眉。
沈銀霄不等他們再開口,有些猝不及防地插了一嘴:“不早了,兩位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魏徵點頭:“娘子慢走。”
魏承深深地看了一眼魏徵,轉頭大步追上沈銀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