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透不過氣。
她點頭:“去吧,快些。”
青翡飛快地跑去找許媼,沈銀霄笑容垮下來,徑自坐在妝台前,藍玉和綠珠進來幫她梳頭穿衣。
也許是想著過節,藍玉給她梳了一個精巧的十字髻,插上一對白玉壓鬢簪和白玉嵌珠釵,耳上掛了一對東珠耳墜,臉上撲了薄薄的粉,唇上一點朱丹,便已經讓青翡和藍玉等人讚不絕口。
眉目如畫,麵容姣好。
連許媼都連連點頭:“主君若是看到了,定然會滿意的。”
換了一身軟銀輕羅百合裙,外頭披了一件銀狐輕裘披風,許媼又往她手裡塞了一隻玉兔雕花小手爐,簇擁著她出了院子,早有軟轎候著,到了大門,她望著那輛雕花馬車,腳步一頓。
“窩在屋子裡許多日了,今日我想走一走,就不坐車了。”
許媼一頓,點頭:“是。”
街上果然遊人如織,也確實如青翡所言,有西域來的商人,兜售新奇的小玩意兒,用泥捏成鬼怪的摩羅,鞭子一抽就能轉個不停的獨樂,她看著有好玩的,就隨手指了指,青翡立刻掏錢,命人包起來。
許媼和青翡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三人沿著範陽河,去看百戲和舞龍,此處是人最多的地方,摩肩接踵,來往人流比水流還要密集,沈銀霄走得快,許媼年紀稍大,腿腳有些慢,就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呼喊,她再回頭,青翡的腦袋和手隱沒在人海裡,許媼更是看也看不見了。
她皺眉,四處張望。
視線被蜿蜒無儘的河水吸引。
千千萬萬的花燈漂浮在河水之上,璨若星辰。
沿著範陽河一直往東去,就有一座城門,街上到處都是販貨的商人,有些商人明日一早就要出城去往其他地方,他們的貨擔和馬車可以裝下許多東西,有些老練的商販,會買通城門的校尉,借此夾帶私貨,逃避沿途官稅。
她被來往的人流撞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青翡和許媼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她視線裡。
“許媼!”她喊了一句,“青翡!”
人潮湧動,就是沒有一個人回應。
她沉默地站在路中央。
一旁男子神情古怪地將她上下打量,棕色眸子,深凹的眼窩,像是看獵物一樣看著落單的她。
她這才猛然想起,自己一身衣服首飾看起來就不便宜。
幽州地處邊境,拐賣女人幼童的人牙子多得像臭水溝的老鼠。
她神色一冷,找了個人多的餛飩鋪子,坐了下來,掏出幾文錢,買了一碗餛飩,邊吃邊等。
餛飩皮薄餡也小,她一口一個,慢悠悠地吃著,一點也不著急。
也沒注意到不遠處一間茶肆後,緊盯在她身上探尋的一雙眼。
沈銀霄才吃到一半,對麵的空位忽然有人落座。
她頭也沒抬,沒有理會,那人也叫了一碗餛飩,在她麵前的筷筒裡抽出一雙筷子。
那隻手,修長瑩潤,玉色的肌裡透著淡淡的粉,比女人的手還要好看,骨節卻更分明。
她捏著筷子的手一頓,抬頭,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狐狸眼。
“沈娘子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吃餛飩?”魏徵拈起茶杯,慢條斯理地衝洗筷子,“身邊竟也沒有跟個下人。”
他偏頭瞧她:“二郎若是知道了,定然要不悅。”
沈銀霄又塞了一隻餛飩進嘴裡,吃下後,歎了口氣,蹙著柳眉:“原本跟著的,隻是街上人太多,小丫頭不知道去哪裡野了,我與她們走散了,隻好找個地方等著,天都黑了,我一個弱質女流,能去哪裡找呢,萬一碰上人伢子拐了賣進山裡,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是她們待會找著我了,使君要幫我好好責罰她們,不然下次還不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