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哭吼,將餅一把摔在他胸前。
他莫名其妙:“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什麼都要彆人說,你看不到嗎?”
她哭的嗓子都啞了。
原本就哭著睡去,醒來又哭,魏承頭都大了,沉著臉想訓斥幾句,卻又怕她哭得更厲害。
他青著臉坐在一旁,耐著性子解釋:“我已經狠狠地罰他了,還罰了他的薪俸,降了他的職,而且他也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才會這麼對你,以後他見了你,必定繞道走,這還不夠麼?非得殺了他?”
沈銀霄氣得想翻白眼,跺腳:“不是他的原因!”
“那是什麼?”他瞪大眼睛,差點被她氣窒息:“你倒是告訴我啊,莫非是我的原因不成?”
沈銀霄瞪著他,冷笑。
魏承被她盯得心裡發毛,隻覺得頭疼:“行了,行了,我的錯。”
他敗下陣來。
大人不記小人過。
罷了,都罷了。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好吧?”他坐在一邊,和她在榻上隔著是一道長長的楚河漢界。
似是在自言自語,又是冷笑,又是搖頭。
“將軍錯哪兒了?”她幽幽問。
他一窒,他不過是為了早些息事寧人隨口一說,此時她追根究底起來,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將軍怎麼會錯呢。”沈銀霄見他不語,繼續插刀,陰陽怪氣:“有錯都在妾罷了,誰叫妾水性楊花呢,將軍不該怪那位好漢的,都是妾不好罷了。”
隻有每次她跟他置氣時,才會自稱妾。
他沉著臉,默不作聲,站起身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轉過來,在漆木屏風邊抱臂看著榻旁的炕案,看也不看沈銀霄。
男人冷冷道:“我也算是給你麵子了,今日的事情,我該罰也罰了,還是重罰!再重也不可能的,虞山畢竟跟了我許多年,不是說殺就能殺的,我勸你就此適可而止,彆弄得太難看,下不來台。”
撂下一句狠話,男人片刻也不留,轉頭就走。
背影挺直,走得乾淨利落。
她一顆心徹底涼了,看著他頭也不回地掀簾子出去,竟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胸口的燙傷還隱隱作痛,她抬手摸上胸口,那裡怕是已經燎起了水泡。
眼眶酸脹,她吸了吸鼻子。
早就該走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她何必一路擔驚受怕地跑來這裡?她就應該在半路上一走了之!去涼州也好,去長安也罷,總好過待在這個陰晴不定滿口謊話的男人身邊!
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一個男人了!
那塊支離破碎的餅孤零零地躺在她腳邊,她越看越諷刺,抬腳狠狠踩了上去,泄憤一般碾了又碾。
走了不到一會,青翡進來,唯唯諾諾,期期艾艾地看著她。
她仍舊坐在榻上,萎頓著,腳邊是一攤炊餅碎屑。
沈銀霄掀眼瞧了一臉為難的青翡一眼,沒好氣:“瞧什麼,你也來看我笑話麼!”
“不是的!”青翡連連擺手:“不管怎麼樣,奴婢都站在娘子這頭!”
似是怕她不相信,她指天發誓:“將軍在奴婢也是這樣!”
沈銀霄冷笑一聲,懶得聽她說話,胡亂摸了一把臉,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娘子找什麼?奴婢來收拾吧。”
“什麼找什麼!”
她撇著嘴,鼻頭又有些發酸,恨聲道:“自然是收拾東西回幽州!還杵在這裡做什麼呢?白白惹人嫌!人家上下齊心,是咱們惹得他們生了嫌隙,以後還指不定要怎麼編排我,還不如趕緊走了,省得丟人現眼!”
“這就走?”青翡瞪大眼睛:“要不還是先去和將軍說一聲。”
見她一直不說話,手上動作也不停,絲毫沒有再留下來的意思,青翡猶豫片刻,覺得這事還是得和將軍說一聲,否則悶聲不吭的就走了,還不知道要鬨出什麼事情來。
她旋身跑出去找魏承。
帳篷裡又剩下沈銀霄一個人,漫無邊際的孤寂和委屈一波接一波襲來,一滴眼淚“啪”的一聲掉在乾燥的被褥上,洇出一朵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