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情緒噴湧而上,將他衝得七葷八素。
茫然,焦躁,不解,憤怒一一攪得他眉骨隱隱作疼。
走?
走哪裡去?
就這麼想走?
一言不合就拍屁股走人,真是慣的!
手臂隱隱顫抖,心跳也莫名的跳得急促,渾身都是燥熱的。
他臉色鐵青,一把推開匆匆追上的魏寧,怒喝:“備馬!”
郭焉攔住他:“將軍不可,若是要追,讓魏小將軍去便可,將軍千金之軀,不可冒險!”
“讓開!”
魏承反手就要將他提溜起來扔到一邊去,隻是手剛一捏上他的手臂,就鬆開了。
這一扔,依著郭焉的身子骨,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遂收了力道,隻是輕輕扒開,徑直上了照夜玉獅子。
一人一馬疾馳而去,奔出軍營。
方才匆忙間盛期說沒見她們騎馬坐車,想來是走出去的,他坐在馬上忍不住笑了。
真是不知道該說她有骨氣,還是傻得可愛。
這山路十裡八彎,就靠那雙短腿,走個三天三夜都走不出去。
行至岔路口,他勒馬停頓。
一條道是去冀州腹地,一條道去並州,另一條是去幽州。
他思量一瞬,沉著臉,朝並州方向策馬疾馳。
半盞茶的功夫,他停在一棵大柏樹下,眉眼陰沉地看著樹底下休息的女子。
果真是這條路。
他下顎繃得死緊,手中的韁繩幾乎嵌入手心。
沈銀霄正解了衣服,準備看看胸口被燎傷的地方,忽然聽聞後頭急促的馬蹄聲,趕緊攏緊衣襟,起身拉著青翡準備走。
隻是那一人一馬頃刻間就攔到了兩人身前,照夜玉獅子打了個響鼻,呼哧呼哧的噴著熱氣,馬頭直愣愣的杵在她眼前,沈銀霄抿唇,冷著臉後退半步。
“你來做什麼?”她聲音冷冷的,還帶著鼻音。
“你要去哪兒?”一句話從男人齒關擠了出來,微微上挑的鳳眸眯起,涼涼的看著她。
“不用你管。”她把手裡方才從路邊摘的草藥搗碎成的渣扔到一旁,拍了拍手,偏頭示意青翡:“走。”
青翡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頭,縮著脖子。
頭頂上兩道視線灼熱迫人,幾乎將兩人盯出兩個窟窿。
魏承深吸了口氣,心裡告誡自己不能發火,掃了一眼地上的藥渣,眉頭一皺:“哪裡受傷了?”
他跳下馬,顫抖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上下來回掃視。
“什麼時候受的傷?”
其實沈銀霄不想哭的。
該哭的都哭過了,隻是不知道怎麼的,他一問,眼淚就象是斷了線似的,一顆一顆滾了下來。
魏承一僵,手上的力氣明顯的小了幾分,卻仍舊禁錮著她的手臂,不放開。
“跟我回去。”他聲音莫名平靜,闐黑的眸一動不動的望著她的臉。
“回去,我什麼也不計較了。”他重複了一遍,手又無意識的顫抖了起來。
“沈銀霄,你死也要死在我身邊,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的骨灰做成手串天天戴在身上,讓你看著我怎麼把你的爹娘活活餓死,然後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