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問候了我幾句......”她聲音沙啞。
那隻手揉捏著她下巴下的軟肉,像撫摸著貓兒。
“嗯,還有呢?”
“還有......沒有了......”
他笑了聲:“問候你,他怎麼認識你的?”
她太緊張了,竟然漏了這一茬。
“他......他認識我兒時鄰居,得知我與他同鄉,就多問候了幾句......”
“隻因為這個?”
“嗯。”
良久的沉默。
“銀霄,你還是沒學乖。”
“我說了,不乖是要受罰的。”
他抬起手,似乎要發號什麼施令,她摸著他的手,哀求:“不要把我送給彆人。”
他的手頓了頓,伏身拍了拍她的臉,笑道:“我怎麼忍心把你送給彆的男人。”
“提上來。”他聲音稍微大了些。
她這才注意到,屏風後,還站著魏寧。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朝門口看去。
眼睛瞬時瞪大。
沈父沈母被綁住了手腳,像雞鴨一般被魏寧拖了進來。
沈父沈母嘴裡塞了粗布,傍晚被來曆不明的男人從家裡拖了出來,扔到了快馬上一路顛簸至此,早就隻剩下一口氣,如今見到魏承和沈銀霄,忽然又燃起了希望,看到魏承的臉色,卻又莫名的害怕起來,隻能絕望的瞪大眼睛,發出嗚嗚求饒的聲音。
沈父看著沈銀霄,又去求饒的看向魏承,後者壓根懶得看他一眼,雙目緊緊地盯著茫然不解的女人,她好像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要把自己的爹娘弄來。
“他們說,你從前曾許過人,叫什麼?江行舟,對不對?”
“你寫了一封信,讓張堯替你送去了長安,交給了他,是不是?”
“信了說了什麼?”
沈父癱倒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似乎是在為女兒的錯誤行徑懺悔。
可是她有什麼錯,她明明沒錯!她不過是在信裡寫了寥寥幾筆無關痛癢的話,她從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
“我隻是問他如今過得如何,然後又說了幾句我家中的近況。”她顫抖的吸了口氣,沉住氣解釋。
“隻是?”他猙獰一笑:“那為什麼,他給你的回信裡,要讓你去長安找他。”
掐住她下巴的手猛的用力,整個下頜都好像要碎掉。
男人的聲音咬牙切齒:“銀霄,我說了,我最討厭彆人騙我。”
“什麼長安......”她搖頭,含糊不清的解釋:“我沒有讓他接我,你誤會我了......”
“住嘴!”他陰惻惻喝止,額上青筋鼓起。
“你抓我爹娘做什麼......”
“做什麼?”他嗤笑一聲:“自然是要罰你,我養了你這麼久,自然是舍不得就讓你這麼死了,可是你這爹娘,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魏寧將盛滿水的水桶提了進來,捏住沈父的後腦,一把按進了水裡。
沈父嗚嗚大叫,不住掙紮,可是那掙紮實在徒勞,水花四濺,魏承嫌棄的皺眉。
沈銀霄尖叫起來,連滾帶爬的跳下床,卻被魏承一把捏住手腕,用力扯了回來,按進了懷裡。
“啊——”
沈銀霄雙目通紅,水聲在夜裡尤其的明顯,她迫切的想要擺脫他的禁錮,下巴卻被他的手緊緊掐著,光是這樣,已經叫她束手無措。
“不要殺他!不要殺他!求求你了!”
她哭,雙手抓住他的手,求饒:“我什麼都告訴你,你問什麼我說什麼,我錯了......”
“晚了。”他冷冷道,“我給過你機會了。”
“魏寧......不要......”
魏寧偏過頭,避開她哀求的視線。
沈母奄奄一息的掙紮著想爬過去,一雙渾濁雙眸裡,老淚縱橫,滿是絕望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被溺死。
“我恨死你了......”她拚命用手肘捶打他的胸口,那點力氣在她看來無異於撓癢癢,語無倫次:“放了我爹吧......求你了,我錯了......”
“恨我?”
他不理解,笑了笑:“我給過他好幾條命了,多少次他半死不活,都是我讓人給他吊一口氣,他甚至收了我的金,對你不聞不問,如今我不過是把我給他的命收回來,你就要恨我到死。”
到底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但是沒關係,他喜歡桀驁不馴的寵物。
熬鷹嘛,一輩子很長,他有的是時間和她耗。
水聲漸漸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