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猛的一手按住他的喉嚨,一手握拳,一下一下地砸在他臉上。
磐石一樣的拳落下,泄憤一般,拳拳到肉。
騎在他身上的男人瘋了一樣,雙目通紅,麵色猙獰。
眼中殺意蔓延。
“我跟她的事,也輪得到你置喙?”
他拳頭如鐵,狠狠往魏徵臉上砸。
“你以為你在幫她?嗯?”
“砰——”
又是一拳,血染紅了身下的草地。
“你他娘的是在害死她!”
這樣的亂世,像她那樣手無寸鐵懷裡揣著幾百兩銀子的女人就是掛著金子的兩腳羊,就是不死,也要被吃乾抹淨。
“我原想日後再和你算這筆賬。”
“但是我反悔了。”
他喘著粗氣,紅著眼,死死地盯著他。
他忍了整整一日。
入目滿眼的紅。
笑聲,杯盞碰撞聲。
一睜眼,一閉眼,腦海裡都是那一夜的情形。
血紅的喜帕下,雪白的臉。
還有她親手遞給他的毒酒。
紅酥手啊。
黃縢酒啊。
萬頃苦水,隻能四下無人處默默下咽。
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都在此刻傾瀉而出。
“今天不弄死你,難泄心頭之恨!”
他拳頭紅腫,身下的男人滿臉鮮血,可是依舊在笑,咧嘴,露出白的刺目的牙。
魏徵屈腿,橫起手肘,一掌劈向他的脖頸。
一聲悶哼。
魏承扭了扭脖子。
附近的下人隻敢遠遠看著,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架。
自從桑樂的那位不辭而彆後,將軍似乎一直很平靜。
好像隻是沒了個無關緊要的妾而已。
她們還暗自議論,看起來將軍倒是待那位沈夫人如珠如寶,人忽然沒了,還派出精兵封城搜查,從幽州出往各地甚至北方胡人的關口都一一封鎖起來,甚至還重金懸賞通緝,通告也快馬發往了各地。
可如今看來,不過是一時腦熱罷了。
剛給女公子辦完了滿月酒,這才一個月,又娶了出身名門望族的謝氏。
比前些日子納取沈氏時,還要聲勢浩大。
沈氏不告而彆時,很是在幽州鬨起了一陣風波,可如今不知不覺間,沈氏幾乎快被眾人淡忘,若不是提起女公子,誰也想不起來曾經還有個曇花一現的沈氏。
可如今又是怎麼了?
好端端的新婚之日,明媒正娶的夫人還坐在新房裡,新郎卻好似瘋了一般,半點沒有洞房花燭之喜的意思。
還提起那位拋夫棄子的側夫人。
一眾下人麵麵相覷,戰戰兢兢地侯在廊下,直到看到遠處的血,都臉色蒼白地跪了下來。
最終魏徵還是被他壓在了身下。
“她去哪兒了?”他喘著粗氣,抽出腰間的匕首。
“噌——”的一聲。
寒光出鞘。
“嗯?”
冰涼的匕首貼在滿臉是血的男人臉上,他聲音溫和,用刀麵輕輕拍了拍身下大哥的臉:“告訴我,我不殺你。”
他頓了頓:“也不殺她。”
魏徵搖頭,血沿著臉頰留下來,滴落在翠綠的草裡。
“涼州?”他眯了眯眼,“我記得她倒是想去敦煌來著,還問過府裡的下人有沒有去過。”
魏徵冷眼看著。
“冀州?”
“也不對,冀州正亂著,她沒這個膽子去。”
“並州?”
“也不對,太近了。”
“那就是長安了。”他抬首,看了一眼遠處的天,天際浮雲流轉,他嘴角扯出冷冷的弧度。
魏徵眼神一凝。
“是了。”
他從魏徵身上起來,指節沾上鮮紅的血,喜服的袖口也被血弄臟。
“根在那兒呢。”
“以為我不敢去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