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住他喉嚨的手忍不住收緊,手背上青筋鼓起,好像下一刻,魏寧的脖子就會在他手裡斷掉。
陳昭等人見狀都上前來勸架,可是又不知道出了何事,一時間僵持不下,魏承提起已經呼吸不過來的人,往裡走,一進門,將人扔在了地上。
阿朵正在房中猶豫要不要回去,被迎麵砸來的男人嚇了一跳,尖叫起來。
魏承不耐煩,冷聲斥了句“滾”。
阿朵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眼眶蓄著淚飛快跑了出去。
魏寧躺在地上捂著脖子咳嗽。
男人克製住一腳踹過去的欲望,在一旁坐了下來,吸了口氣:“說。”
“沈......王娘子,於前日已經進宮了。”
魏承頓了頓。
“進宮?”
魏寧抬頭覷他的臉色,那張英俊且陰沉的臉,正在一點一點變白。
魏寧沒有立刻回答。
血色從他鋒利的眉眼間一點一點褪儘。
“將軍!那女人如今已經入住未央宮,她已經是陛下的王美人了!”
魏寧咬咬牙,恨聲道。
良久的沉默。
屋內燭火“啪”的一聲爆開。
俗諺說燈花爆,喜兆來。
分明是假的。
什麼喜兆。
分明是催命的嘲諷。
“王家逼她的?”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極其的冷靜。
“是不是?”
魏寧幾乎語塞,嘴角的血也顧不得抹,喘著粗氣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一封還未拆封,已經揉皺的信。
男人抽過信,“刷”的一聲撕開信封。
入目是她的字跡,熟悉的,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
他將信從頭掃到尾,又從尾掃到頭。
捏著信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整個手臂都顫抖起來。
呼吸幾乎在一瞬間滯澀,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死死的扼住了他的脖子,甚至整個五臟六腑,都被擠壓得喘不過氣。
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他頭疼。
“胡言亂語。”
明明每個字都認識,可是串在了一起,卻怎麼都覺得陌生。
“嘁——”
他忽然低低的嗤笑一聲。
指尖的信紙被風吹落,在空氣裡蕩漾兩圈落在了案邊的炭盆裡。
好像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低沉的笑聲在靜謐的屋中響起。
他站在燈下,光潔的額與高挺的鼻梁被燈映照得朦朧,眼窩深陷在鴉青的陰影裡,他肩胛聳動起來,整個胸膛都在隱隱顫抖。
鵝黃的信紙先是熏黑,緊接著,一簇火苗從密集的字跡間冉冉升起,頃刻間,一張信紙隻剩下幾絲飛灰。
屋內的空氣詭異的可怕。
魏寧齒間滿是甜腥,卻顧不得咽下滿口血水,怔然的看著眼前笑得直不起腰的男人。
過了許久,笑聲終於平息下來。
他臉色平靜的幾乎瘮人。
他的眼死死的看著青銅纏枝燭台上一滴一滴落下的蠟油,鮮紅的蠟油,凝固成鐘乳石一樣的倒懸山。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緩緩直起身子。
一座看不見的倒懸山壓在他的身上。
像極了那一晚的洞房花燭。
她竟然——
又騙他——
一股甜腥衝上喉嚨,魏承咬牙,又咽了回去。
屈辱和不甘漫上心頭,比那一夜還叫他痛恨。
“王媛君呢?把她帶來。”
他不信她是自願的,他總要親自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