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枯樹(1 / 2)

盈盈我意 陳十年 6166 字 4個月前

趙盈盈聽得這話,心中酸澀更甚,一時愈發哽咽,眼淚好似決堤的一股腦湧出來。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因為哭得太劇烈,有些喘不上氣來。

霍憑景歎了聲,伸手將人擁入懷中,下巴輕蹭著她的發梢,嗓音具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沒事的,盈盈,沒事。”

趙盈盈隻是哭著,用眼淚打濕霍憑景的衣裳。

從這日之後,霍憑景除了外出上朝的功夫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趙盈盈身邊,跟她一起吃、一起睡。

趙盈盈起初還想過勸他不要留下來和自己同床共枕,畢竟他如今還沒被染上,“若是你夜裡不留下來,說不準就不會被染上……”

儘管趙盈盈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以天花的傳染性之烈,又怎會因為他留下來與她睡或者不與她睡而有區彆?

霍憑景自然不肯走,隻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些,輕聲道:“我想留下來陪著盈盈。”

她是這樣單純天真的性子,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膽子卻很小,得了天花這件事足夠在她的世界裡掀起軒然大波,她不知道會多害怕。他跟在她身邊陪著,雖然不能替她受著挨著,卻也能給她一些依賴,好歹能讓她不再那麼不安。

離了她,他又如何能安心?

隻有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時時刻刻看見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論是她情況好或者壞,都是安心的。

趙盈盈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她這些日子已經哭過太多次了,不想再哭,強行把眼淚忍回去。她依偎在霍憑景懷裡,與他一道躺在榻上,今夜外麵竟在落雨,趙盈盈感覺有些稀奇。

其實她不過才兩三日沒曾出過門而已,已經對外麵的世界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她怕自己出門會傳染給旁人,雖說如今整個院子上下隻有紅棉一個人在伺候,其實也沒有旁人。可天花傳染性這麼強,萬一她出了門,她身上的天花便被風吹出去,傳給彆人,那可如何是好?

她害怕,不想連累更多的人,所以便儘量不出門了,隻窩在房中。她與紅棉的一日三餐,會有人送到院子門口,紅棉去取來,與趙盈盈一起吃。

儘管才兩三日,可趙盈盈卻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難熬,每時每刻都被無限拉長似的。她心中總是惶恐難安,有霍憑景在的時候還好些,霍憑景會相反設法逗她開心,讓她忘掉那些煩惱。霍憑景不在的時候,她大多數時候會讓自己陷入昏沉的睡眠。

但這樣也不太好,她身上的紅點已經蔓延到全身,並且漸漸地癢起來。她總會很想去撓,清醒的時候她還會忍住,可是若是她睡著了,就可能無意識地去撓。霍憑景在的時候,會攔住她,不許她去撓。

趙盈盈靠在霍憑景肩上,聽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感覺到身上的紅點又開始發癢,她咬了咬唇,閉上眼睛,讓自己忘掉那種痛苦。

她想讓話題輕鬆一些,道:“聽說天花僥幸活下來的人,也會一臉麻子……要是我變成一臉麻子,相公還會喜歡我麼?”

她說話時聲音輕快,甚至帶著些微笑意,但心裡其實難受死了。

她看重自己的美貌,簡直完全無法想象自己變成一個滿臉麻子的醜八怪。那她就會連她最引以為傲的東西都失去,甚至也會被人指指點點,想一想那樣的場麵,她就很難過。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是那樣,至少說明她那時候還活著……

性命與容貌比起來,自然性命更重要。

人死如燈滅,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至少她得活著。

縱然她已經努力裝作若無其事,霍憑景還是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她的悲傷與不安。他握了握她纖纖柔荑,笑道:“不論盈盈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一如既往的喜歡盈盈。”

趙盈盈睜開眸子,扯了扯嘴角,在霍憑景懷裡蹭了蹭。

這個人連性命都可以置之度外,陪著她守著她,她還有什麼不信的?

趙盈盈不知道的是,這幾l日京城中也是天翻地覆。

城中感染天花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不少人死去,且因天花而死的人越來越多,百姓們為此人心惶惶,恐懼不安。偏偏天花這種病又沒有有效的法子醫治,大夫們都束手無策,也怕被傳染,染了天花的人隻能等死。

原本繁華熱鬨的街市,如今寂靜無聲,瞧不見幾l個人出來。街邊的商鋪大多也關了門,沒幾l個人敢在這樣的時候還開門做生意。

這樣的情況之下,朝廷不可能坐視不理。朝堂上早就為此事吵翻了天,都想趕緊解決此事。

天子年幼,何曾麵對過這樣的大事,自然求助於霍憑景。霍憑景下令,將那些染了天花之人都隔離在一處,命士兵看守,亦有大夫想辦法醫治。與那些染了天花之人有所接觸的,也都一並隔離。

此舉雖有些殘忍,但確實抑製住了天花的傳染趨勢。

瑞陽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想扳倒霍憑景,這一次的天花便是個大好的機會。

“來人,按我的吩咐去辦。”瑞陽王低聲吩咐手下,而後嘴角勾出一抹陰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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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盈盈身上的紅點越來越癢,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霍憑景便讓李棋配了一種止癢的藥水,每日給趙盈盈身上擦一遍,便能幾l個時辰不會再癢。

趙盈盈提著自己的衣服,有些難堪地彆開視線,讓霍憑景給她塗止癢的藥水。

她不是害羞,而是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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