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之外破敗不堪，道觀之中其實也破敗不堪，往裡麵走就聞到了一股灰塵和腐朽的味道，顯然寧天離開後，麻老頭從來沒打掃過。
穿過天井，居中的是個矮矮的正殿，正殿大廳裡泥塑的三清神像下麵，滾滿了空蕩蕩的酒瓶，落滿了灰塵，青石地板上鋪著一個破破爛爛的蒲團。
麻不為進來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蒲團上，然後隨手從邊上撈出一瓶酒，那是一種很便宜的酒，俗名三口臭，意思是說喝了三口嘴裡就會發臭。
為什麼臭，是因為釀酒的原料太差，喝進去口感不好，還有怪味，除了便宜一無是處。
但麻老頭很喜歡喝，每年都讓寧天下山去買上十幾箱，放在道觀裡，時不時來上兩口，醉不到人，味道卻不好聞。
麻老頭打了個酒嗝，而後看著寧天，“說吧，你怎麼回來了？”
“你這種人，我以為隻有聽到你殺上帝都把陳長祿殺了，或者是你被陳長祿殺了，我才會得到你的消息。”
他說著又往嘴裡喝了一口酒，“結果才過去半年，你就回來了，總不可能說你想我吧？”
他這個徒弟，麻不為心裡清楚得很，很重感情、卻不是婆婆媽媽的人，根本不會因為什麼師徒之情回來看自己。
啪嗒！
忽然一個東西扔到了麻老頭的眼前。
寧天認真道，“你打開看看。”
麻老頭驚了一下，然後歪眼去看地上的東西，那是個鐵盒，隱隱之間還有些血的味道，一聞到這個味道，麻老頭瞬間坐直了身體。
“血的味道？這裡麵是什麼？”
麻老頭遲疑地去拿起來，打開一看，頓時身體僵硬。
隻見鐵盒裡，是兩根凍得發紫的斷裂食指，斷了有一段時間了，因為冷凍沒有發臭爛掉。
“這、這……這是什麼？！”
麻不為拿著鐵盒，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他渾濁的老眼盯著寧天，雖然這麼問，但他心裡已經猜到了。
兩根手指，其中一根上麵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這道疤痕他死都不會忘記！
十年前，正是這根手指的主人，親手砍斷了自己的手指！
也正是如此，才讓他廢了手！
才讓他無法再行醫！
才讓他從意氣風發的神醫、變成了喝著劣質酒的糟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