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愛麗絲掛斷通訊後, 狄恩身手敏捷的原路從陽台翻回客房, 抓緊時間衝了一個戰鬥澡,洗去沾染到的硝煙味與血腥味後才重新回到床邊。
帝林還沒有醒, 那張極致俊美的容顏側陷在柔軟的枕麵上,漆黑的長發淩亂披散在白皙的頸肩部……或許是長而濃密的睫毛蓋住了那雙幽深的始終令人看不透的眼瞳, 這才讓這份精致的五官顯露了魅惑人心一般的精致柔美。
卻也不會讓人錯認了他的性彆。
即使在沉睡中, 帝林的氣質依舊帶有幾分神秘和霸道,在這間幽暗的房間內, 就像是一位習慣隱於黑夜的帝王, 有一種不容許褻瀆侵犯的華貴。
狄恩盯著帝林沉默地看了半晌,才開始細心的幫他按揉頸後部的肌肉, 直到確認不會留下淤青一類的痕跡才收回手。然後他起身, 從客房床頭擺設的煙盒中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拿起打火機走去了陽台。
天色已經大亮了。
清晨的空氣裡到處透露著一種清新的氣息。迎麵而來的恒星光燦爛奪目, 喚醒了萬物,將眼前的一切景色拉離黑暗, 展現出勃勃的生機與活力。
狄恩點燃了煙, 靜靜的依靠在陽台上, 看著庭院中清澈的水波折射著粼粼金光, 任煙卷在薄唇上緩緩燃燒。
哨兵五感敏銳, 煙這種東西,是被列為不能夠觸碰的禁物。狄恩自然不會吸煙,但這不妨礙他利用這股燃燒之後足夠麻痹神經一般的濃烈味道,讓自己沉入思考。
五年了, 從他自爆之後蘇醒,身邊的一切都徹底天翻地覆。
一百年時間的悄然流逝,他即使努力去嘗試著一切重新開始,卻仍然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親人離世,舊友伶仃,曾經一起攜手同行過的時間裡,唯獨他一個人被留在了原地。他嘗試著接受自己新的身份與定位,竭儘全力的發揮著自己對聯邦的價值,卻忘記去考慮聯邦當權者的利益與需求。
他以為所有的變故已經終止於研究組的解散與結束,在五年的觀察期後,他就可以真實而自由的成為個體的‘人’而生活。即使這要他行走在刀尖之上,遊走在灰色的邊緣世界之中。
但事實是,這五年不過隻是軍部掌權者麻痹他的警惕性的一條長線,他們就等著他鬆懈自我的那一刻,等著他缺乏任何後招的跳入那個巨大的陷阱,完全的陷入在對方的安排與掌控之中,再沒有談論自由的資格。
這真是可笑。
他就這樣被他曾經無數次效忠,並為之奮鬥且幾乎奉獻了生命的聯邦和信仰所舍棄,僅僅是因為他的研究價值已經高於他的戰鬥價值。
狄恩閉上眼仰起頭,任煙卷散開迷霧,嫋嫋白煙在他英俊的側臉旁繾綣朦朧的舒展,籠罩著他晦澀難言的神情和眼角隱約的紅痕,明明滅滅,黯淡不清。
迎麵的恒星光溫暖而燦爛,他卻隻感覺自己渾身徹骨陰寒,宛如墜入在黑暗冰窟之中,茫然得找尋不到一條出路。
這樣一份真實,如此猝不及防的攤開,就發生在他欣然獲得伴侶,並喜悅的準備與帝林攜手人生之際……
幸福已然觸手可及,他又怎麼能夠甘心就這樣被逼入絕境!
洶湧的怒火與極致的冷靜涇渭分明的在胸腔中互相角力,劃分並切割著混亂的思緒。卻不防備在陽台厚重的窗簾後部,悄無聲息地出現一道黑影,迅速且極其霸道地將狄恩狠狠禁錮在了他與陽台之間。
身體瞬間的反抗動作被迅速瓦解在嗅聞到的熟悉氣息之下,狄恩用力壓下心頭湧起的煩悶失落與理不清楚的慌亂糾結,放任著帝林惡狠狠地咬上他的後頸,在他的耳邊吐出濃烈的不滿。
“你又劈暈我!嗯?第二次了,狄恩!這回沒完,我必須得懲罰你!讓你下次再不敢這麼欺負我!”
“你想怎麼罰?”狄恩艱難的在帝林的桎梏之下彎起手臂拿掉嘴唇上快要燃燒到儘頭的煙卷,扔到地上踩滅後,語氣縱容的開口。
沒有吃飽的小帝林聞言突然有點蠢蠢欲動,帝林就著禁錮的姿勢將狄恩翻過身來麵對麵,在那張總是吻不夠的唇上曖昧的蹭了蹭,眼角的餘光靜靜瞥過地上被踩滅的煙頭。
“怎麼罰都隨我?”
“嗯,隻要不進行完全結合,都依你。”
負麵的情緒仍在胸腔內徘徊,狄恩卻麵色如常,語氣平穩。但到底怕眼神泄露心事,他下意識地避開了帝林的注視,借著羞澀的動作掩飾實際的落寞。
可惜,太過在乎他而對狄恩麵無表情下的所有情緒都解讀得極為正確的帝林卻並不容易被假象欺騙。他攬過狄恩的後頸,親了親雌蟲冰涼且帶著煙味的薄唇,突然轉換了話題:“煙這種東西,你是不會碰的。這是有心事?”
“……沒事。”
“這話聽著就是有事。不開心?被誰欺負了?”一邊問,一邊運用精神力掃描了一遍彆墅周圍,倒是立即就發現到了一些端倪。
“……”帝林的問法讓狄恩不知道如何開口,有種自己突然變成了小女朋友的既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