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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以颯認識沈聘超過十年,從來沒有見過他說過一句難受。

哪怕是他曾經因為他年小貪玩,帶著不到十歲的沈聘去河裡,害得他站不穩摔到河裡,被水流危險地衝刷了好一段距離,頭破血流要去醫院縫針,這個人醒來後,也麵不改色地安撫他,說自己沒事。

大概是因為長相比較偏小姑娘,很輕易便會讓彆人帶著憐惜的眼光看他,所以沈聘很少對人示弱。

作為單親家庭,父親忙得到處飛,一年都見不到幾次麵,那時候尚且年幼的沈聘從來不會說自己寂寞。

生病了會自己打電話給家庭醫生,肚子餓了會自己做吃的,累了也從來不會說累,隻會默默地休息。

就像昨晚一樣,明明身體不舒服還會強撐著精神陪他玩,習慣性地瞞著他。

十年以來,這個人都是這個德行。

就算不舒服也會粉飾太平,跟他說自己很好,根本不用擔心。

這樣的沈聘,第一次跟他說難受。

用病懨懨的臉,虛軟的語氣,跟他“很難受”。

這張臉的殺傷力,就算從小竹馬變成了大竹馬,變得不再那麼脆弱美了,也仍然很強悍。

費以颯緊皺眉頭,反手抓住沈聘的手,下意識站起來便道:“我帶你醫院。”

他實在無法想象,以這個人的性格,得多難受才會忍不住跟他說難受??

關心則亂,他根本沒有想到要是沈聘真的很不舒服,怎麼沈明季不直接帶他去醫院,他現在滿腦子隻有沈聘在跟他說難受!

那個對他從來隻報喜不報憂的家夥,第一次露出這麼柔弱的一麵!

就算是以前他照顧生病的他,這個人都隻會一派平靜,根本不會表現出這個樣子。

費以颯越想越覺得不行,拉了拉沈聘身上的被子,道:“我幫你換衣服,我們要醫院看看。”

“……等等。”

沈聘拉住費以颯的手,阻止他即將要把自己扶起來的動作。

雖然已經注射了抑製“信息素紊亂”的藥劑,然而沈聘確實仍然很不舒服。

換了平時他頂著這個樣子,是不會出現在費以颯的麵前或者直接佯裝平靜,但體內不斷叫囂的欲望衝動,那種陌生的情潮,就算注射了抑製劑也沒辦法輕易平複。

他閉了閉眼,道:“不用去醫院。”

“那怎麼辦?”費以颯照顧沈聘已經成了習慣,看到他動一動就忍不住出了滿額頭的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嘴角也跟著緊繃起來,“你的樣子很不對勁。”

沈聘氣虛道:“我休息一下就好……”

“你確定??”費以颯難得暴躁,語氣粗魯地道,“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好!”

“……”沈聘緩緩睜開眼,眼睫毛抖了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凝視著費以颯。

費以颯看到沈聘用這副樣子看著他,總覺得莫名的可憐兮兮。費以颯收斂起滿臉的躁意,不想這個時候對“病人”生氣,他緩下口氣,道:“真的隻是休息一下就好?”

沈聘思考了一下,點點頭,又慢吞吞道:“……我有些冷。”

費以颯剛剛摸了下沈聘的額頭,觸手冰涼,確實很像在發冷。

他哪裡知道,沈聘注射的藥劑本來就是這個效果,才能抑製住信息素紊亂產生的發熱症狀。注射後,他的皮膚是冷的,體溫也冰涼冰涼,就像是強行把火熱的軀體封印,將之變得冷感。

費以颯把自己微微扯開的被子再次蓋到沈聘身上,還把他的手放回被子裡,掖了掖被角,問道:“這樣還冷嗎?”

他看了眼旁邊的空調,想著要不要把室內溫度升高一點。

沈聘動了動,手從被子裡伸出來,費以颯見狀道:“手彆伸出來……”

話音未完,沈聘抓住被子一角掀開,身體往旁邊挪了挪,露出一個空位,對沈聘道:“被子一直睡不暖,你也上來。”

費以颯體溫從小到大都高。

暖烘烘的跟個火爐一樣,和體溫偏低的沈聘形成鮮明對比。

小時候他們睡一塊總是睡得特彆好。

費以颯貪涼,夜裡總是踢被子,睡姿很霸道很豪邁,但和沈聘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會乖乖地不亂踢亂蹬,大概是因為他總喜歡摟著沈聘一起睡,不客氣地汲取小竹馬身上散發出來怎麼樣睡都有點兒涼颼颼的體溫。

而沈聘是畏寒體質,和費以颯睡一起,就會睡得特彆沉,被費以颯帶得偶爾也會孩子氣的賴床,被知芷女士叫醒。

因為擔當過不少次叫醒鬨鐘,知芷女士還趁機拍過不少他們一起抵著頭睡覺的樣子。

他們二人一起睡的照片都快要鋪平整個相簿,多得數不清楚。

所以,聽到沈聘這樣說,費以颯並沒有多想,直接蹬掉拖鞋上了床,在沈聘騰出來的空位上躺下。

他轉過身,正想要習慣性地把沈聘摟一摟,卻感覺一陣壓力襲來,發覺那是沈聘率先配合地伸手過來,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嗯?

姿勢是不是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