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19 暴殄天物(2 / 2)

馮映燈當即泄了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她聽彆人說閒話聽得太認真,沒注意到陳先生來了。

馮映燈思忖著解釋:“沒什麼,沒什麼,先生,我隻是看書案上有隻蒼蠅,嗡嗡嗡的,嘴又臟又吵。”

馮映燈又偷偷地瞥剛才說話的那幾人。

那幾人全都雙唇緊抿,仿佛那蒼蠅的屍體能從馮映燈的書案上飛到他們嘴裡。

陳先生看了看馮映燈,又看了看他們,接著無奈地搖頭歎息,揮手讓馮映燈坐下,鄭重地說:“還是要多把心思放在讀書治學上。”

馮映燈點頭如搗蒜,假裝自己明白了,但並未張口回答。

陳先生也懶得再管她,遂正式開始自己的授課,“今日我們所學,乃是四書之《中庸》。《中庸》乃戰國時子思所作,原屬於《禮記》,乃是當世之人奉行的典範。那麼,何為中庸?”

陳先生的尾音拖得老長。

馮映燈知曉當一位先生如此提出問句的時候,便是要點名喚人起來作答了。

馮映燈把頭埋得低低的。她剛招惹過陳先生,可不敢在這個時候還讓陳先生注意到自己。

然而,陳先生的目光環顧四周一圈,最後還真就落在了頭埋得最低、在人群中最為明顯的馮映燈身上。

“馮映燈,你來說說。”陳先生喊道。

馮映燈一副自己要死了的痛苦表情,慢慢悠悠地站起來,磕磕絆絆地回答:“稟、稟先生,我所以為之中庸,乃是在中間位置庸庸碌碌,就是說做人要不上不下,不能太優秀,但也不能太差勁。”

馮映燈越說,還覺得自己頗有道理,遂漸漸變得自信,表達也流暢起來,“就像我,看似好像沒什麼學問、也不懂禮教,但是這樣平平凡凡的就很好。開開心心地過每一天,不必像那些名媛淑女一樣優秀,就做個沒什麼本事、隻知吃喝玩樂的閒人。”

馮映燈話罷,期待滿滿地去望陳先生,本以為陳先生會誇獎她。誰知道陳先生的臉色越來越黑,周圍的同窗們都憋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怎麼,自己說得不對嗎?

中庸可不就是不上不下嗎?

馮映燈還來不及多思考一會,陳先生也如她先前一般,拍案罵道:“胡說八道!”

陳先生氣不過,瞋了馮映燈一眼,便立馬挪開目光,也沒叫她坐下,而是轉瞬又問另一人,“劉茵,就你笑得最放肆了,你來說說何為中庸。”

劉茵約莫是比馮映燈聰慧幾分,知曉翻書查閱,最後照著書,起身朗讀:“所謂中庸,便是中和。‘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劉茵說完,比馮映燈還要驕傲地仰起頭來,用下巴睥睨周圍的其他人。

陳先生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還算溫和地說著:“書讀得不錯,但是下次我想知道更多你自己的理解。請坐吧。”

劉茵就坐了下去。

馮映燈不能接受地繼續追尋陳先生的目光,陳先生卻是根本不看她,再次尋找其他人。

陳先生又道:“馮映燭,你來說說。”

馮映燭不慌不忙地站起來,隻考慮了片刻,便又不徐不疾地回答:“所謂中庸,確實是中和也。聖人不因外物而悲喜,而小人常因外物有好惡。所謂中庸,不必以聖人之道約束自己,人生而有性情,遠小人,近聖賢,便是中庸。”

“君子之道廣而精,民雖不清卻可以知曉。聖人之道遠而妄,便是聖人本人也難以遵循。故而,中庸是常人之道。做當做之事,行可行之舉,切不可好高騖遠、耽溺沉迷。”

馮映燭話罷,隻靜靜地平視堂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