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薄情很快了解了一下現場的情況。
最開始,葉冷是想要染成綠色的,鬼知道他是哪裡來的靈感,覺得綠色比較酷,符合他的身份。
而且他選的不是那種墨綠色或者青色,是正綠色,綠的能發光的那一種。
還好理發店的小哥及時攔住了他,並給他推薦了更為炫酷的——紅色。
據說那一款染發膏也更貴。
於是就這麼定了,葉冷染了一頭紅毛。
其實也不是亮紅色,理發店的小哥說是酒紅,但顧薄情覺得應該偏棕紅。
是個相當顯白的顏色,葉冷本來在每天辛勤的勞作之下曬黑了不少,但現在這麼一看,仍是白的發光。
“你再等等啊。”葉冷道:“得染幾個小時呢。”
顧薄情剛要開口吐槽,就聽他從善如流地又叫:“老公,等等嘛。”
顧薄情:……
他麵無表情地走出了理發店。
天已經完全黑了,街上的人也不像之前那麼多。
冬天這麼冷,大家下班後都會直接回家,之後顧薄情捧著一杯熱咖啡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懷疑人生。
他深切地懷疑自己,明明他才是圖謀不軌的人,為什麼葉冷倒更像是一個流氓。
難道說現在的直男叫同性“老公”都很正常了嗎?
顧薄情在外麵坐了一會兒,沒等到葉冷的消息。
他估摸著葉冷得還要一段時間,就先回家了一趟,把錄音筆上的東西都導進電腦裡。
另一邊,葉冷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但城郊這片地就這麼大,總能遇上不想碰到的人。
翟旭堯坐到葉冷身邊的時候,連他的一個眼神都沒有收獲。
他大概是猜到葉冷沒有泄密的想法,這段時間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急迫。
開學幾個月,他瘦了不少,也抽了條,看起來更加好看。
穿著一身校服,就像是女孩子們記憶深處的校園男神一樣,乾淨好看。
“這麼晚了,冷哥你還不回家?”翟旭堯隻是要剪一下頭發,不需要那麼久的時間,但他還是主動和葉冷搭話:“紅色很適合你,冷哥。”
“什麼顏色不適合我啊?”葉冷囂張地回,這話卻是沒錯,他長得好看,什麼顏色都撐得起來。
“都適合。”翟旭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葉冷這才收回視線,他闔著眼睛,一看就是不想說話的意思。
翟旭堯卻沒有放棄,他忽然開口問:“冷哥以前的考試是不是叫曹鑲啊?”
“你怎麼知道?”葉冷頗為驚訝。
翟旭堯笑了一下,沒告訴他原因:“冷哥你彆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就不想告訴你了。”
葉冷想起他是最會蹬鼻子上臉的,剛剛自己反應劇烈,想必是被發現了什麼。
然而他還沒說話,正在給他做頭發的小哥就嚴肅地警告:“現在的小男生不要在外麵勾勾搭搭的,尤其是有夫之夫。”
葉冷“噗”地笑出了聲,沒想到自己那聲“老公”還有這樣的效果。
小哥嚴肅地把葉冷的頭掰正:“明確自己的身份!”
“好嘞。”葉冷樂不可支。
翟旭堯也跟著笑了,笑完,他才不疾不徐地和小哥解釋:“師傅,我們是朋友關係。”
小哥油鹽不進:“以朋友的關係出軌豈不是更方便?你少來,人家關係好著呢,彆橫插一腳。”
“我真沒那個意思。”翟旭堯再次解釋:“你誤會了。”
“我可沒覺得自己誤會。”小哥也是個毒舌:“彆一口一個‘哥’的,多大的人了,不害臊嗎?”
“我才高一呢。”翟旭堯這會兒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年齡。
他長得高,為人處事又很成熟,身上更是沒什麼少年氣,乍一看完全不像一個剛上高中的少年,若說和葉冷同齡都有人信。
“高一?”小哥意外地看了他兩眼:“你這起碼高三了吧?”
翟旭堯把校服領子上的字給他看了一眼:“是Y大附高一的校服。”
小哥這才嘟囔了兩聲。
翟旭堯又解釋:“我是他親戚家的孩子。”
葉冷強調:“我沒你這個親戚。”
“你不是認我小姨當乾媽了嗎?”翟旭堯反應地倒是很快:“那你就是我的……乾哥哥。”
葉冷:……
他覺得老板娘有這麼一個侄子也真是有夠糟心。
“沒有這種裙帶關係。”他聲音冷淡。
“我在Y市沒有熟人,冷哥是我認識的一個同齡人。”翟旭堯沒繼續和葉冷說話,反而給表情仍然怪異的小哥說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但因為我做錯了一些事,他就不理我了。”
小哥已經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誤會了。
可他仍然沒有搭理翟旭堯。
翟旭堯鍥而不舍,劍走偏鋒:“要不我在你們店裡辦張卡?”
葉冷:?
小哥:?
半晌後,小哥一轉之前的態度:“要不您在做個頭發護理?”
“可以。”翟旭堯笑眯眯的。
小哥道:“這位客人的頭發還要一個小時做好,你們好好聊。”
葉冷:……
好好的盟友,因為一張卡倒戈了,這不應當,起碼不應該。
沒了彆人的打擾,翟旭堯說話直接了一點:“冷哥,我說認真的,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的。”
葉冷有些不耐煩了:“你和曹鑲怎麼認識的?”
“他也是我的班主任。”翟旭堯這回沒有再拐彎抹角的:“我有一次在他的辦公室聽到了你的名字,才知道你原來也是他的學生,好巧。”
葉冷感覺這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信息,便再次不閉上了眼,誰曾想下一秒,翟旭堯就問:“冷哥,你要去參加我的家長會嗎?”
葉冷:?
他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翟旭堯瘋了,指了指自己:“你說我?我去給你開家長會?”
“可以把……嫂子一起帶上。”翟旭堯似乎沒覺得哪裡有問題:“小姨和姨夫那天都要忙,依依姐又不願意見我,我就隻能來找你了。”
他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看起來還挺可憐的。
但葉冷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反而笑出了聲:“自作孽不可活,看吧,活該,這下沒人愛搭理你了吧?”
翟旭堯無奈地道:“冷哥,你不想見那個曹鑲嗎?”
“不想見啊,我為什麼會想見他?”葉冷都不知道他是從那裡得出的這個結論。
“我還以為你們有仇呢。”翟旭堯的表情不變,說出的話卻在葉冷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據說是誣陷你害你退學,難道你忘了嗎?”
葉冷這回徹底嚴肅了起來。
他總算確定了翟旭堯的確是知道些什麼,但卻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握著拳頭,壓著嗓子道:“翟旭堯,你有話直說,不要藏著掖著的。我們並沒有仇,你的事我也沒有說出來過。”
“我知道。”出人意料的是,翟旭堯回地很果斷:“我隻是想給冷哥一個機會。”
他說完,眼裡有些茫然。理論上來說確認了葉冷不會把事情說出去,他就應該和對方斷了聯係,但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還在一次又一次地找對方談話。
他把一切歸結為不甘心,可今天的舉動連他自己都理解不了。
葉冷盯著他看了很久,實在是想不出這樣幫自己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
但這就算是個坑他也得跳進去,這麼好的重回Y大附的機會,他絕對不會錯過。
“好吧。”葉冷沉著臉答應了下來。
“太好了。”翟旭堯像是很開心一樣樂開了懷:“我一定不會讓冷哥白來一趟的。”
這句話的真假還有待考究。
葉冷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
隨著紅豆奶茶見底,紅豆葉冷充能成功。
頂著一頭乍眼的紅毛,葉冷賣出了理發店的大門。
顧薄情本來是要再來接他的,但被他拒絕了。
一個大老爺們兒,身上又沒幾個錢,難不成還會碰上人劫色嗎?
他一路回到了家裡,顧薄情已經把錄音文件準備好了。
葉冷想起自己和梁宗的對話,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倒騰了兩下:“原身之前可能也搞過錄音文件,估計是關於那場鬥毆事件的。我得把它找出來。”
顧薄情聽到這話,湊了過來:“不在相冊裡?”
“不在。”他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可能是上傳到某個網盤裡雲備份了。”
葉冷花了一會兒時間,把這個世界市麵上流行的所有網盤軟件都下了下來。
等待下載的時間,他又被顧薄情抓著背了一會兒古詩,才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早,葉冷的鬨鐘還沒響,就接到了老板娘給他打來的電話。
他迷迷糊糊地問:“老板娘,什麼事兒啊?”
“葉冷啊,今天你不用來了。”老板娘道:“外麵暴雪,你看到了嗎?”
顧薄情聽到他電話那邊的聲音坐起身來,走到床前拉開了窗簾。
整個世界似乎都蒙上了白色,大雪下得極其猛烈,隔著玻璃窗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氣。
葉冷也看到了這幅情形,他撐著身子探頭:“你上次說,Y城之前的暴雪是多少年前?”
“一百三十八年前。”顧薄情道。
葉冷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蒙頭躺了過去:“紅色預警了,你這破烏鴉嘴,這麼罕見的事情,居然也被我們碰上了。”
雪下得很大,房間裡的溫度也一降再降。
老式暖氣並不能讓房間裡熱起來,葉冷即使是在室內也得穿著羽絨背心。
外麵的交通工具都停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雪就下了半米高,很多車的車門都打不開了。
昨晚還隻是比較冷而已,葉冷回家的路上也飄了小雪,但遠沒到這種程度。
“家裡還有吃的嗎?”葉冷第一個關心的就是這件事,這樣的暴雪,可能會切斷他們與外界的聯係好一段時間,如果家裡沒有備上食物的話,那可能短時間內都會比較麻煩。
顧薄情穿得比葉冷少很多,他似乎天生耐寒能力就比較強。他打開冰箱看了一眼,安撫道:“夠我們吃幾天的。”
“實在不行的話,還有泡麵。”葉冷道:“我之前的小零食也沒有吃完。”
“彆擔心,不會那麼糟的。”顧薄情在最初的意外後,也恢複了平靜。
也許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事。
和喜歡的人被關在一間小出租房裡哪兒也去不了,怎麼聽都壞不起來。
“早餐吃什麼?”葉冷打開電視,聽著新聞聯播上講述暴雪的影響,走進了廚房。
顧薄情拿出了兩塊吐司:“還有前天剩下來的炸雞。”
“沒壞吧?”葉冷拿出來聞了一下,味道還不錯,便拿了一塊放到嘴裡:“早餐吃炸雞,這罪惡感,絕了。”
烤好吐司,兩人坐在小餐桌上用餐。
葉冷拿著手機又看了兩套房,覺得搬家還是得趕快提上日程。
隔壁鄰居在這個時候過來敲門,一臉頹喪:“你們家裡還有吃的嗎?”
“有啊。”葉冷看他這個樣子,順口關心了一句:“你還好吧?”
“我剛從外麵回來。”鄰居歎了口氣:“我今早本來有個會要開,我淩晨五點就起床出發了,結果被卡在路上了,好不容易到了公司,又宣布回憶取消了,所以我又回來了。”
他說著,揉了揉太陽穴:“我家裡沒有屯糧的習慣,如果你們家有多餘的食物,可以多給我點。”
“這……”葉冷還沒說答應或者拒絕,鄰居就已經哀嚎道:“狗糧也行啊!現在我不挑!。”
葉冷抽了抽嘴角:“我家也不養狗啊!”
鄰居欲哭無淚:“我在你隔壁已經當了幾個月的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