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薄情伸出手,揉了揉葉冷的頭發,語氣是自己想象不到的溫和:“醉了?”
“嗯。”葉冷揉了揉眼睛:“你快說是不是啊?”
現在的時機不太對,沒有顧薄情想象中的燭光晚餐,沒有法式牛排,隻有奔波了一天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的他和一個昏昏欲睡的酒鬼。
但顧薄情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是。”
他說著,慢慢地單膝跪在了他的少年麵前,看著那雙帶著水汽和茫然的眼睛:“葉冷,我說我喜歡的那個閃閃發光的人,就是你。我不著急聽到答複,你可以想好再說,但我想讓你知道,我是真心的喜歡你的。你還記得我之前說大家喜歡你都是因為你姓葉嗎?我最近發現並不是如此。你是對的,你的特彆不是因為你姓葉,我喜歡你也不是因為你姓葉,而是因為你是你,你是葉冷。”
顧薄情本來有很多話想要說,但是他當他真的說出口的時候,卻發現並不需要那麼多的詞彙去贅述他的心情。
人們用了那麼多華麗的詞彙去形容愛,卻不需要用同樣多的詞彙去表達愛。
因為愛這個字本身就足夠美好。
因為喜歡這個詞本就足夠真摯。
顧薄情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這麼擔心,他把最壞的可能性都想過了。也許葉冷會落荒而逃拒絕和他合租,然後和他再也不見。也許葉冷會破口大罵,說他居心叵測心懷不軌。
也許現在的場景不夠浪漫,也許現在的告白顯得不夠圓滿。
但那些儀式感的事情他都可以補,他現在就想要聽到一個答案。
本來,沒那麼迫切的。
顧薄情緊緊地盯著葉冷,葉冷也這樣看著他。
他聽到肯定的答複後,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真的啊?原來你的真實身份真的是迪迦啊?”
顧薄情:?
???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聽這個?
葉冷絮絮叨叨地:“你怎麼不早說呢,其實我懷疑好久了,因為高數實在是學不懂,所以我前兩天經過麵包店買了麵包,後來想要去滑雪,哦你知道嗎,那個奧利奧真好吃,有二十四層,是棟高樓呢。”
顧薄情:……
他哭笑不得地伸手捏了一把葉冷的臉。
原來喝醉的時候是這樣的。
不過,看來是懷疑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你捏我臉乾什麼?”葉冷拍開他的手:“不能因為你是天蓬元帥就無法無天,我可不是你的紫霞,我是金剛狼。”
顧薄情緊繃的心徹底放鬆了下來,他覺得自己也算是被葉冷鍛煉出來了,居然這樣還有心情和他調侃:“你這還中西合璧,剛剛你不是還說我是迪迦嗎?怎麼現在就變成天蓬元帥了?”
葉冷醉了之後話很多,他拍開顧薄情的手,歪著頭認真想:“是嗎?”
“嗯。”顧薄情點頭。
“我不信,除非你變身給我看。”葉冷抬起頭看他:“魔法少女都會變身的。”
顧薄情:“迪迦是魔法少女?”
“你傻啊。”葉冷這會兒說話倒是溜:“分明是忍者。”
顧薄情徹底放棄了和他溝通,他站起身來:“睡覺。”
“為什麼,可我又不是魂鬥羅。”葉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說的話沒有一句有邏輯。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他就是一直在說。
“再不動我就抱你了。”顧薄情道。
“好哇,那你去燒鍋爐吧。”葉冷繼續自說自話:“但是要記得小心一點,畢竟玻璃容易劃傷手,到時候屁股疼就不好了。”
顧薄情實在聽下不去了。
他伸手把葉冷扛了起來,丟回了床上。
葉冷卻並不怎麼聽話,他一個鯉魚打挺又坐了起來,爬到了飄窗上。
這動作大的嚇到了正在飄窗上趴著的薄荷葉,它喵喵叫著想要逃開,但是葉冷卻一把把它抓了回來。
“誒,我的麻辣兔頭,怎麼忽然會跑了。”葉冷抱著薄荷葉,在他的頭頂上吸了一口:“嗯,青草的芬芳!”
薄荷葉:!!
主人瘋了!
還說它這隻小公公綠了!
顧薄情平時再怎麼看不上薄荷葉,也還是把它從葉冷的魔爪了救了出來。
他讓薄荷葉去客廳裡的貓窩睡覺,隨後看著葉冷繼續發酒瘋。
葉冷到手的“麻辣兔頭”飛了,他也不是很生氣,準確來說,他壓根忘了自己還有麻辣兔頭。
“原來你喝醉酒是這樣的。”顧薄情道:“自己說的話都記不住了。”
“誰說的?”葉冷歪了歪頭。
“那你記得你最開始和我說什麼了嗎?”顧薄情又問。
“記得。”葉冷道:“你說你是彼得潘。”
顧薄情一秒收起淺笑,把葉冷摁回了床上:“睡不睡?”
“彆彆彆,我還記得彆的!”葉冷一個翻身,像是猴子一樣纏在他身上。
顧薄情猝不及防地被他抱了個滿懷,被一起帶倒在了床上。
他一手撐著床防止壓到葉冷,一邊看著他:“還記得什麼?”
“那我悄悄告訴你哈。”葉冷微微弓著腰,趴在顧薄情的肩膀上,在他耳邊小聲道:“你說你喜歡的人是我。”
顧薄情斂眸,將他整個人抱在懷裡:“嗯。”
頓了頓,他又輕聲問:“明早會忘掉嗎?”
“不會忘掉的。”葉冷很驕傲:“我記憶力可好了。”
“忘掉了怎麼辦。”顧薄情感覺自己就像是幼兒園裡纏著老師要糖的小孩,一遍遍地問。
“說了不會就是不會的。”葉冷被他問煩了,把他推開:“重死了,滾開。”
顧薄情這才緩緩地起身:“翻臉無情?”
葉冷“哼哼”了兩聲。
“算了,誰叫我喜歡你。”顧薄情撥開了他額間的碎發:“不得不認輸。”
.
第二天下午,葉冷直到三點才起床。
宿醉的後遺症讓他大腦嗡嗡地響個不停,但他還是從床上爬了下來,在專門隔出來的小書房裡找到了正在工作的顧薄情。
顧薄情正在和人打電話,似乎是在說某個很重要的事情。自從穿越以來,葉冷很少見他這麼嚴肅,因此暫時沒有打擾他,去廚房倒了杯水。
但顧薄情還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他和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些什麼後,放下手機走了出來:“醒了?”
“嗯啊。”葉冷點了點頭,張嘴便是訴苦:“我靠,昨晚我喝太多了,現在頭都疼,以後再也不喝那麼多了。”
顧薄情把自己從工作中拔了出來:“昨晚的話,忘了?”
“說什麼了?”葉冷茫然地看著他。
顧薄情也看他。
兩人四目相對地安靜了一會兒,葉冷苦著臉:“你讓我想想,昨晚的記憶太豐富了,我一會兒是金剛狼一會兒是伏地魔的。我說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兒嗎?”
顧薄情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他把桌上的熱水順走:“自己想。”
“彆啊。”葉冷一路追過去:“把熱水留下啊。”
“你說你不會忘。”顧薄情道。
“你一定要和一個醉酒的人計較嗎?”葉冷無奈。
顧薄情抿唇,依舊掩飾不住的失望。
他之前從沒想過要那麼早的表白,是葉冷突如其來的發問打破了他的計劃。
那個表白也許並不是那麼浪漫,但是卻撕破了他所有的克製,讓他迫切地想要聽到一個答案。
無論是否好,他都不想繼續忍耐。
“不會。”顧薄情喉結微動,站起身來:“沒事,是我太著急了。”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兒嗎?”葉冷喝了幾口水,覺得大腦清醒了一點,又問。
“也不是。”顧薄情道。
他決定準備一下,挑一個更好,更私密,也更正式的場合和葉冷表白。
之前他一直沒有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無非就是還不確定葉冷的反應。
現在他能看得出葉冷對他的喜歡起碼是不厭惡的,充其量就是驚訝。連葉冷自己也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他有多麼的縱容。
一月二十號是葉冷的生日,那是一個好時機。
還有幾周的時間,他可以好好規劃。
可雖然有了新的計劃,他的心裡還是有個小人在哭天喊地地鬨脾氣:“騙子!你沒有記住。”
他不能說出口,隻能看著葉冷心安理得地忘掉了昨晚的事。
“那就好。”葉冷鬆了口氣,又想起來問:“你剛打電話在乾什麼呢?”
“沒什麼。”顧薄情平靜地道:“就是最近建了個公司。”
葉冷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
顧薄情說話的語氣就好和“我昨天去買了個餅”沒什麼差彆。
“你認真的啊?”葉冷的下巴都快被驚掉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辭職後。”顧薄情道:“目前規模不大,隻有幾個員工,但是已經開始走上正軌了。我們租了一個場地,剛裝修好,你沒事的時候可以來看看。”
葉冷回憶了一下當初,立馬呲起了牙:“所以你當初根本就是在跟我賣慘?”
“是你自己誤會了。”顧薄情淡淡地道:“我本來就不可能在那個行業裡乾一輩子。”
“你可真是。”葉冷半天說不出來話:“你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呢,我的錢也有不少,你拿著去創業的話也能有點底氣。”
顧薄情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錢都騙走?”
葉冷微頓,竟真的考慮了起來:“你應該不至於這麼沒良心吧?”
顧薄情:……
他收回了剛剛那一秒的感動。
“簽好合同,就當提前入股。”他道:“你不是想要讓我給你打工麼,現在就是個好機會。”
葉冷聽罷,笑了:“顧總可還真是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