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17章 開始入V的禦主(2 / 2)

“不妙……萊昂納多……”

紮著馬尾辮的羅曼醫生已經笑到雙眼泛淚,下一秒背過氣去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我居然會打從心底裡認為……人類最後的禦(希)主(望)是藤丸君……真是太好了……”

***

靠著爛到慘不忍睹的演技,迅速掛掉了與迦勒底奧爾加瑪麗所長的通話。藤丸立香雖然有在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但從少年禦主微微發紅的耳廓還是能夠看出來,他其實並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麼鎮定。

更何況,他也不是那種擅長編織謊言的人。

“咳……總、總之,雖然聖杯是最應該優先回收的東西,但我果然還是比較想去幫助中也先生。”

“然而同時我也清楚,隻靠我自己的話,我什麼也做不到。所以在這裡請大家助我一臂之力,拜托了!”

言行舉止都稚嫩到不行的少年禦主,如此說道。

而回答他的,則是跟隨在他身邊的從者們,露出的微笑。

“沒問題,Master。”

“隻要是你的願望,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所以,請下令吧。”

禦主與從者,本應是上下級、亦或是人與道具的關係。但藤丸立香與他召喚出來的從者,卻是充滿了信賴與溫情的關係。

是朋友,是家人,是同伴。

“Assassin織田作之助,繼續潛入並待命。必要時允許見機行事。Archer衛宮,Caster庫丘林還有Rider安室透,和我一起去幫助中也先生。以及,加拉哈德,可以請你保護我的安全嗎?”

並非是由於貪生怕死,才會這樣愛惜性命。隻因藤丸立香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作為迦勒底唯一生還的人類禦主,若是死亡了的話,就代表人理燒卻的未來連哪怕一丁點名為希望的火星都不存在。

或者說,哪怕要死,他也絕不該在這裡死去。

“我明白的,Master。”

銀白色短發的少年騎士輕輕頜首,微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月下一閃而過的曇花。

“您的生命所在,即是我盾牌的守護之地。”

大不列顛的年輕騎士在起誓保護禦主生命時的神色無比莊重,但聽見加拉哈德話語的藤丸立香卻感覺自己的耳朵莫名有些發燙。

——啊啊,不妙,你們英國騎士說話都這麼撩的嗎!

稍稍有些不自在地從加拉哈德身上偏開視線,藤丸立香馬上就注意到,眼前的廢棄高塔開始出現異變。龐大的能量波動開始爆發,隨之而來的則是從地麵下方鑽出了類似章魚一般柔軟的觸手。

連等待迦勒底的警報都不需要。

作為靈長類智慧生物,光是看到那副光景就已經足夠明白“危險”是什麼了。

連逃跑的念頭都無法產生,恐懼的尖叫都忘記發出。

光是回憶起身體需要呼吸來讓肺部正常運轉,都需要花費莫大的勇氣。

矗立在藤丸立香麵前的就是那樣可怕的存在。

——所羅門七十二魔神柱。

與記錄著神話傳說的紙張上相比,文字的敘述是如此單薄無力。隻有切實與神代存在的怪物麵對麵才能理解,為何那會是令人如此畏懼的存在。

能夠對精神產生出壓迫感的魔力,令藤丸立香連呼吸空氣都顯得如此沉重。不僅如此,身旁從者們焦急的聲音也仿佛隔了一層玻璃,模模糊糊地聽不真切。有某種溫熱的液體從鼻腔中流下,沿著錯亂的重力向藤丸立香眼前斜上方的空間漂浮。

是血。

沒有戰鬥,連刻意的針對都沒有。那一匹魔神柱僅僅隻是“存在”在這裡,就足以對藤丸立香這樣孱弱的人類造成傷害。

“Master!請恕我失禮!”

加拉哈德不待眼前的少年禦主作出反應,便率先向前一步握住了藤丸立香的雙手。

儘管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握手,但當加拉哈德隻作為靈基存在於瑪修體內時,他卻也借由那位少女的手掌,感受過藤丸立香手掌的溫度。

猶如初春枝頭傾斜灑落的陽光,那雙沒有乾過粗活也未修習武藝的手掌,隻有右手食指與中指有著長期書寫而留下的痕跡。少年人的手指骨節分明纖長有力,能夠輕而易舉為瑪修這位被他視作妹妹的少女剝開栗子殼,將熱乎乎的明黃色果肉送到她的嘴邊。

那個人的手總是暖呼呼的,還有各種小吃殘留的香氣。

但這雙手現在被加拉哈德的手掌握住時,卻顯得異常冰冷。

甚至還有神經性的顫抖,令它們看上去格外狼狽可憐。

——他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心中湧現的念頭充滿了愛憐,大不列顛的圓桌騎士不由自主加重了握住那雙手的力道。與此同時,飽含守護意味的魔力開始沿著二人交握的手掌,從藤丸立香雙手的皮膚向內滲透進入魔術回路,開始給予禦主加護的效果。

來自加拉哈德的溫暖而細膩的魔力,從掌心到雙臂再流向藤丸立香的軀體之中。與此同時,Caster庫丘林在空中刻畫出的、帶有鎮靜精神作用的盧恩符文也迅速發揮了作用。就連熟練掌握關於人體急救知識的咖啡廳打工店員兼偵探的Rider安室透,都在努力幫助藤丸立香平複呼吸。

沒有任何一位從者,對身為禦主的他的“無能表現”露出不滿。

相反的,從者們對待藤丸立香的態度,隻有滿滿的善意與擔憂。

“如何?好受點了嗎?Master?”

“沒有回話也沒有反應,這種時候如果桔梗小姐在就好了。”

“喂,庫丘林,你的魔術符文真的有用嗎?”

“少囉嗦,再等等就好了。”

身體在逐漸回暖,耳畔傳來的從者們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楚。

不僅如此,那股幾乎將他淹沒的恐懼感也被從者們飽含關切的聲音取代。

“喔喔!衛宮你看,Master這不是回過神了嘛!”

“太好了,剛剛連眨眼的反應都沒有!真是要被Master你的反應嚇死了!”

“Master的身體是否還有不適?如果感覺還是不太好的話,請及時說出來。”

“就是說啊,Master。麵對那種超出常規的敵人,有人任何不舒服都要趕緊告訴我們喔!”

“不行的話千萬不要勉強啊,對了,Master直接去安全的後方吧!反正下命令也能用契約,需要看戰場情況也能借用我們從者的視覺……”

從者們你一言我一語,一個兩個都像極了護崽的老母雞。恨不得把禦主塞進翅膀底下,生怕他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但是,藤丸立香卻擺擺手拒絕了這份充滿了誘惑力的提議。

“沒關係的。”

他伸手胡亂擦了擦鼻子周圍一圈的鮮血。儘管腦子裡還有點像是要炸開的痛覺殘留,但少年禦主的目光卻已經堅定了決心。

“魔神柱肯定不會隻有這一個。除了這個特異點外,以後我們肯定還會再在彆的特異點,遇見彆的魔神柱……如果這一次退縮了的話,以後再遇見彆的魔神柱,難道我就要一直退縮下去嗎?”

不可能的。

哪怕他怕到極點,但壓在他肩頭上的責任也不會允許他逃跑。

更何況,哪怕他想逃避,魔神柱也不會因為他想逃就放過他。

所以,答案已經非常簡單了。

——既然無論如何都不能逃避,乾脆就直麵現實吧。

迄今為止,藤丸立香的手機一直都是被動等待迦勒底的通訊。就連唯一一次的主動,還是因為被Berserker庫丘林[alter]逼至角落而想要求助,才會主動試圖聯係迦勒底。

而現在,他終於開始第一次憑借自己的意誌,按下了手機的通話鍵。

“[這裡是迦勒底,出了什麼狀況嗎?藤丸君?]”

大約是因為奧爾加瑪麗之前失手打壞了屏幕的關係,羞惱到極點的大小姐所長通紅著臉暫時跑了出去。因此,接通與藤丸立香通訊的是羅曼醫生。

屏幕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但是,隻要還能通過聲音進行通話就足夠了。

“醫生,剛剛出現了魔神柱……迦勒底那邊可以探查到對方的身份嗎?譬如它的名字,或是在所羅門七十二魔神柱中的排名。最好能根據史料記載告訴我它的能力。”

“[沒問題……啊。雖然實時通話無法看到影像,但藤丸君你可以拍個照片傳過來嗎?隻靠口述的話很難判斷,有圖片的話應該會比較方便。]”

“好的。稍等一下。”

黑發的少年禦主拿出手機,哢嚓一聲便將眼前的魔神柱拍下了照片並進行傳送。

很快的,羅曼醫生便給出了回複。

“[敵方魔神柱的真名已經判明了——是排名第37位的魔神‘菲尼克斯(Phenex)’]”

菲尼克斯,俗稱不死鳥,是會在火焰中死亡,卻又能在火焰中涅槃重生的鳳凰。

換句話來說,是同時具有生和死的特性的魔神柱。

那一瞬間,藤丸立香覺得自己似乎隱隱約約要抓住什麼。

——“聽好,藤丸立香。但凡是被魔術師召喚而來的使魔,若是沒有特定指向的聖遺物作為觸媒,其特性或多或少都會與魔術師本人有所關聯。也就是說,魔術師若是隻單純依靠召喚陣來進行從者召喚,除非運氣特彆差,一般來說,都能召喚出與他本人相性契合的從者。”

奧爾加瑪麗所長曾經說過的話,從藤丸立香的腦中浮現出來。

【生與死】【涅槃重生】【生命】【召喚相性】【契合】

關鍵性的詞語一個接一個跳了出來,它們排列成線,終於組成能夠被藤丸立香抓住的那束靈光。

藤丸立香咽了口口水,青色的雙眸裡逐漸浮現出某種不可置信但又覺得很有可能的複雜情緒。

“我說……那個得到聖杯還引發特異點召喚出魔神柱的罪魁禍首,該不會他其實已經死了吧?”

***

Assassin織田作之助的潛入異常順利。

儘管中途與禦主的聯係一度出現了波動,但那異常隻出現了短短幾秒。

更何況,織田作之助並非是能夠救人的醫者。

即便迅速趕回去,對那孩子的幫助也少的可憐。既然如此,還不如他繼續潛入這裡。至少在那孩子恢複之後,不至於失去對戰況的掌握。

沒錯,就是“那孩子”。

口頭上的稱呼一直都是“Master”,偶爾也會應本人的要求換成“藤丸”或“立香”。但在Assassin織田作之助的心中,那個將他作為從者召喚出來的禦主,不過就是個“孩子”罷了。

會貪圖口腹之欲,會拉著瑪修一起嬉笑玩鬨。如果不是因為身上還背負著沉重到可怕的責任,說不定他就隻是個喜好享樂熱衷玩遊戲的普通青少年。

或者說,愛玩愛鬨的那一麵,才是藤丸立香拋開“禦主”這一層身份後的最真實的模樣。

畢竟,隻有孩子才會愛玩還貪嘴。

兩側腋下的槍套空空蕩蕩,Assassin織田作之助早已將雙槍握在手中。會發出踢踏聲的皮鞋卻在這裡落地無聲,無愧於Assassin這一職介帶來的固有技能[氣息隱匿]。

“……”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在牽引著他一樣。

Assassin織田作之助躊躇片刻,到底還是選擇遵循自己的直覺繼續向前。

破敗的廢棄高塔內部空空蕩蕩,無論誰來看都不像是會有活人存在於此。濃鬱的魔力幾乎要將這裡化作富氧量過高的環境,與此同時,外側也不斷傳來類似樹木破開地麵生長拔高的劈啪聲。

他加快腳步,很快便抵達了疑似塔頂的地方。巨大的空間裝飾得富麗堂皇,色澤豔麗猶如即將腐敗前的紅色蘋果。血跡與刀具在地麵隨意落下,一隻盛裝著白色頭骨的質樸金杯則在桌上安穩放置。

那本該是織田作之助的目標,是他想要保護的那孩子無論如何都要回收的聖杯。

可另一個無法令他移開視線的存在,卻將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太宰……?”

猶如燒製的陶瓷人偶,精致纖細的青年靜靜躺在那裡。由於周圍的重力出現扭曲,本該倒在地麵上的屍體卻好似要被迎接去天堂一樣不斷向上漂浮。雜亂的黑發毫無規則的飄蕩,令人想起水中恣意生長的水草。而那雙原本應當是極為好看的黑色雙眸,現如今卻隻是平靜地閉著。

他的麵容是那麼平靜。

就仿佛……他已經死去一樣。

織田作之助依然記得,當自己在太宰治懷中咽下最後一口氣時,那個黑發黑眸的年輕人是用怎樣一種接近哭泣的眼神,注視著他一點一點走向死亡的。

他本以為那就是他與太宰治的最後一麵。

但在織田作之助以Assassin職介的從者再度回歸人間時,他卻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與他的重逢,居然會是以另一方的死亡為開始。

……等一等,死亡?

大約是由於作為Assassin現世的關係,織田作之助比生前的自己還要能夠察覺周圍活物的氣息。而太宰治儘管平靜地仿佛將一切後事都交代完畢,然後終於得以完成他死亡的夙願一樣。但織田作之助卻在最初的慌亂結束後,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太宰治的“屍體”似乎並未完全失去活性。

也就是說,太宰治實際上是在假死狀態中。

織田作之助:“……”

這種令人頭痛的熊孩子一樣的作風,果然是太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