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入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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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宮道上,晏泠音正和江淵然無聲對視。

“江大人說要入閣取書,卻沒帶上陛下的手諭?”最終還是晏泠音先開了口。她微皺了眉,再次同江淵然確認道,“不小心忘在了署中?”

方才那人冷著臉道,宮禁重地,不宜以舊日名姓相稱,她便從善如流地改了口。但當她問及來意,江淵然隻說碰上個棘手案子,要查些舊書,卻連一道準許入閣的諭令都沒有。

這世上誰都能忘事,但不包括那個和她自幼相識、穩重如山的人。何況還是這樣重要的事。

“秘書閣為天家藏書地,外臣若無詔令,擅入即死,大人可知?”

她凝視著江淵然的眼睛。三年未見,他竟似毫無變化,那雙棱角淩厲的眸子裡,從來不顯任何波瀾。

“臣知道。”

但在過去,在她麵前,那池靜水還是會時不時地,漾起些漣漪的。

晏泠音看著他微微偏過頭去,恰好避開了她的目光,心中一痛。她無意識地攥緊了腰間那枚玉佩,輕聲道:“江大人還在恨我嗎?”

江淵然垂著眼,沒有作答。

晏泠音往前一步,繼續道:“我曾往江家去信,解釋過……”

“解釋過,”江淵然忽然打斷了她,聲音在微微發顫,“殿下是和臣解釋過,殿下是為了保護臣,殿下想讓臣活下去,可當臣活著從那煉獄裡出來的時候,卻發現老師……走了。”

他的聲音裡壓抑著巨大的悲憤,說出最後兩個字時啞得幾近無聲。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繼續道:“殿下待臣義重恩深,臣萬死難報。可若殿下還念著昔日之情,就當今日沒來過秘書閣,也沒遇見過臣,放臣過去吧。”

晏泠音怔怔地望著他。

難怪。

難怪他從未回複過那些信。她固然寫得晦澀了些,可如果是江淵然的話,沒有看不懂的道理。

也難怪這三年他總在避她。幾次宮道上遙遙望見,哪怕周遭並無旁人,哪怕她已在出聲喚他……他還是會不聲不響地轉過身,往彆處走去。

昔日無話不說的同窗,就這樣做了三年的陌路人。

細密的疼痛如潮水般覆上她的心口。她並不怨他,正如她知道江淵然也並不真的恨她。往事已矣,他們都是無能為力的人,沒什麼好相互指責的。

她最難受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回護之意。

那個人,即便痛到極致,也還是將刀刃朝向自己。

“江大人……”晏泠音又朝前踏出一步,卻見江淵然跟著便後撤一步,像是不想和她靠得太近。她又是一怔,隨即歎了口氣,“若大人執意如此,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但大人知道,我主秘書閣三年,雖無官銜,身上卻擔了乾係。日後父皇如果發現此事,降下罪來,我是和大人同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