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 / 2)

歸鸞 團子來襲 7304 字 6個月前

今日下的雨夾雪,他腳上的鞋和褲腿被浸濕了大半,進屋便給地上留了一串水跡,取下鬥笠後的臉上也瀝著雨雪化開的水珠子,沾濕的發亂糟糟垂著額前,更添一股冷厲和野性。

侯小安起身往外走去:“你身上怎麼濕成了這樣,我去抱柴禾來把火燒大些,給你烤烤。”

房內便隻剩下了溫瑜和蕭厲兩人。

冷風吹進來,火塘裡的火光一抖一抖的,二人落在牆上的影子便也似跟著浮動了起來。

溫瑜知道他一貫是擔心蕭蕙娘的,和往常一樣先說了蕭蕙娘的去向:“大娘找了些舊衣給月桂大娘她們送去了,您衣裳也濕了,先進房換下吧。”

蕭厲卻問:“要走了?”

他微側頭看過來,耳邊被雨雪濕透的發往下墜下一顆水珠,砸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那雙濃黑的眸盯著人看時,目光穿透力依舊強烈,但當他有意想藏起眸底的情緒時,便又叫人什麼都窺探不見。

溫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什麼,頷首說:“我走失這麼久,家中爹娘必定也日夜擔憂的,等徐家的工錢結了,我就能還上陳癩子欠的那三十兩……”

“那筆錢不用還了。”蕭厲打斷她,半垂下眸子:“也彆再說償住我家這段時間吃穿用度的話,刺繡的錢你自個兒留著。”

說完便要抬腳進屋。

“當日說那話,是我口不擇言了些,您和大娘的恩情,我一直記著的。”

身後傳來的溫和嗓音,叫蕭厲又一次止住了腳步。

他聽得身後的人繼續道:“那三十兩給您也帶來了麻煩,我償上了心安些。”

蕭厲隻覺心口悶得發慌,一股他自己也說不清的陌生情緒撕扯得厲害,他大步往房間走去,留下兩字:“隨你。”

溫瑜望著叫他一把揮開後還在晃蕩的門簾,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是又遇上了什麼麻煩麼?似乎心情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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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是除夕,蕭蕙娘一聽溫瑜節後拿到徐家的刺繡錢了,便要去尋家人,很是舍不得她,特意做了頓豐盛的年夜飯,也一道叫上蕭厲那幾個乾娘,大家一起熱熱鬨鬨過個節。

侯小安稱自己海量得很,但在飯桌上跟蕭厲才喝了兩杯,便醉得不省人事。

惹得一眾人哭笑不得。

蕭蕙娘讓蕭厲扶侯小安去她房裡睡,她今晚去蕭厲乾娘們那邊歇。

蕭厲扶人時,侯小安似夢囈般,還在嘟嚷:“……要成為……和二哥一樣有本事的人……嗝……要去洛都……”

蕭厲把人放到床上,替他脫了鞋蓋上厚被,輕拍了一下他頭,說:“傻小子,等你長到二哥這個年紀,就能自個兒去洛都了。”

再出去時,蕭蕙娘正拉著溫瑜說話,他乾娘們則幫忙收拾起了碗筷。

蕭厲看了一眼天色,坐到了自己常坐的躺椅上。

火光襲人,周圍人聲也吵鬨,但這些似都同他無關了一般,他像是一頭即將在雪夜裡外出捕獵的獸,隻冷靜地、耐心地在等著某個時間點來臨。

溫瑜在同蕭蕙娘說話時,便發現他看似閒散,但整個人卻像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

她心中正有些奇怪,便見蕭厲再次看了一眼天色,衝蕭蕙娘道:“娘,天黑路滑,晚些時候怕路麵結了冰更不好走,我先送你和乾娘們去那邊歇著。”

蕭蕙娘便應了聲好,又囑咐溫瑜回頭閂好門。

溫瑜送蕭蕙娘出了門,插上院門剛走至門前台階處時,便聽見了打更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那更夫似同蕭厲相識,在巷口撞見了,隱約還能聽見兩人的寒暄聲。

溫瑜沒做多想,進屋在火塘邊坐下,打算等蕭厲回來了,她便回房睡。

怎料這一等,便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

她看著天色,心說那地痞往日夜裡不回來,都會說一聲的,今日是因為蕭蕙娘不在家中,所以他懶得同自己說了麼?

她困得以手掩麵打了個嗬欠,起身欲去把門閂死後回房睡。

哪知剛走出屋子,便見得一道黑影從積著薄雪的院牆上方翻了下來。

得虧溫瑜先前便見過那地痞翻牆進來,這大晚上的才沒嚇得尖呼出聲。

她正要說話,卻敏銳地發現了不對。

——哪來的血腥味?

隨著蕭厲走近,他麵容叫屋裡的火光照得逐漸清晰,身上的血腥味也愈發濃鬱。

他做什麼去了?

溫瑜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蕭厲發上沾著霜雪,唇色發白,瞧見她,卻似沒多少意外的模樣,同她擦肩而過時,隻留下一句:“記住,我今夜戌時三刻便回來了。”

遠處街上傳來打更聲,現在已是子時了。

溫瑜轉頭看他,見他腳步虛浮,思及他身上濃鬱的血腥味,邁步跟了上去:“你受傷了?”

蕭厲扶著門框進屋,火光照出他額角密布的細汗,他看了一眼還燃著的火塘子,說:“滅掉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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