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歸鸞 團子來襲 5787 字 7個月前

胖縣令一雙眯縫眼掀開:“菡陽自投羅網來了?”

主簿乾笑道:“呃……也不是,是咱們把官道坍塌的消息張貼在沿路岔道口後,果真引了不少商隊進城來,還有一路車隊竟是洛都馮家外嫁女的,她似也要去坪洲投奔菡陽翁主!”

胖縣令這下坐不住了,一雙眯縫眼重新笑成了一條線:“好哇,照老規矩,殺了商隊的人,扣下車馬貨物!至於那馮家女……留活口,司徒將洛都馮家旁支都殺絕了,她作為嫡係一脈的,司徒應很喜歡這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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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大牢。

牢頭已將裴頌和兩名親衛引至瘋老頭牢門外,瘋老頭見了人,視若無睹,仍自顧自地哼唱著,手上扯出下方新鋪的稻草編螞蚱。

老頭看了一眼裴頌神色,小心翼翼道:“就……就是這人了,司徒看,可是您要找的人?”

裴頌視線落在瘋老頭覆了大半張臉的雜亂須發上,還有他那穿得破爛包漿的衣物上,陰沉的眼底摻雜著隱恨,長刀出鞘,牢頭便慘叫一聲抱著腿倒地上了。

他捂著腿肚的傷口,完全不知對方何故發難,隻聲嘶力竭道:“司徒饒命!司徒饒命!”

裴頌刀尖往下滴著血,他陰冷問:“這些年,他就是在牢裡這麼過的?”

牢頭已痛得額上汗珠子都冒出來了,卻從裴頌這句話裡敏銳地抓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

東西,忙道:“司徒大人明鑒,小的……小的可從未苛待過這老瘋……老爺子,您不信瞧他牢裡的稻草,都是新鋪的呢!有個小子還經常來看他,小的收了他好處,也不會虧待這老爺子……”

裴頌長眸眯起:“小子?”

牢頭嗅到了一點生機,為了讓自己方才說的那些更可信時,一股腦把什麼都交代了:“那小子幼時下獄,在牢裡被關了七年,老爺子一直‘喚兒’‘喚兒’的叫他,但因為瘋癲得厲害,有時護著他,有時又毒打他的,他出獄後倒還是經常來看老爺子。”

裴頌抬腳踩在了牢頭喉間,慢條斯理問:“那人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

牢頭隻覺吞咽都已有些困難,求生的本能讓他如實道:“叫……叫蕭厲,住哪兒小的不知,不過他前段時日剛當上州牧府的府衛。”

“蕭——厲?”

裴頌語調緩慢地念出這兩字,腳下發力,“哢嚓”的喉骨斷裂聲響起,牢頭已大睜著眼斷了氣。

裴頌收回腳,仿佛方才碾死的,不過一隻螞蟻。

他回身看著牢房裡還在哼著小曲用稻草編螞蚱的瘋老頭,朝親衛做了個手勢,親衛會意,取下牢頭腰間的鑰匙,很快打開了牢門,又識趣地退了出去。

裴頌走進牢房,居高臨下看著瘋老頭編了好一會兒螞蚱,眼中猩澀漸起,卻是冷嘲出聲:“真瘋了啊,秦彝?”

瘋老頭編螞蚱的手一頓,口中緩慢呢喃道:“秦——彝?”

他神色忽地變得尤為痛苦,手上的螞蚱也掉落在地,兩手抱著頭不斷自言自語:“秦彝?秦彝是誰?”

腦中似有一些模糊的畫麵閃過,嘶嘯衝殺的戰場,染血的長戈。

更多的記憶卻被扭曲成了無數碎片,無論如何也再拚湊不出來。

他痛苦揪著自己頭發,抬起頭嘶吼問跟前的人,眼中卻不受控製地砸下濁淚:“秦彝是誰?”

仿佛那個名字就是他一切痛苦的根源。

裴頌咧嘴笑開,仰頭以手蓋住了眼,天窗處灑下的白光打在他身上,叫人一時看不清他麵上神情,隻聽他道:“瘋了啊,瘋得好,隻可惜,你不是在得知我親手毀了你愚忠的大梁王朝後瘋的,畢竟……”

“你的妻兒,你的部下,你秦氏一族,比起你效忠的大梁,又算得了什麼?”

最後一句吼出,他似恨極,掌下早已淚痕斑駁。

瘋老頭卻似被刺激得更凶,他痛苦抱著頭,縮到了牆角,語不成句地念著:“阿蕪?渙兒?死了?都死了?”

“不!渙兒沒死!沒死!”他盯著方才掉落在地的草編螞蚱,撲過去要撿起來,喃喃道:“渙兒沒死,渙兒背書背得好,打拳也打得好……”

他拖著還沒編完的那截稻草,編了一半的螞蚱身體卻被一隻錦靴踏上,用力碾下。

裴頌冷笑道:“秦渙的確死了,當年舅舅買通押送官差,用一個餓死的小子將我換出去後,他就已經死了,我如今喚——裴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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